鬼七的笑容瞬间消失不见,手腕一抖,银线立刻跳动如昂起头的毒蛇,可是下一刻他便停止了动作,眼睛慢慢的移到了斩空的身上,因为他感觉到一股杀机,强大到让他能嗅到死亡的味道。
“好阴沉的心思,为了示弱让我们大意,你居然眼看着过百的军士死在眼前。”鬼七再无一丝笑意,眼神阴狠如狼,“只不过就凭这一点,恐怕也改变不了什么。”
斩空还是一动不动,只是他手中的剑已经扬起,直指着鬼七,强大的气机凝而不发,却让修为如鬼七者也不敢轻举妄动。
“故意示弱是真的,我的这一剑能威胁到你也是真的。”斩空脸上的激动愤怒冰冷都消失不见,换上的是贵族一般的从容冷静,这才是他的真正面目。“如果一上来就全力以赴的话,我们当然不是二位的对手,所以必须创造机会,等待机会,我听说向你们这种所谓的巅峰强者,大多无聊到极点,遇到弱者难免会想戏耍一番。”
斩空的手臂伸得笔直,剑身纹丝不动,连最轻微的抖动都没有。
“遗憾的是,这次被耍的人是你们。”斩空下了结论,鬼七抖动着嘴唇无言以对,阿蛮大步的走向数丈外腰好像都已经伸不直了的鬼八,杀意尽显。
很安静,除了阿蛮的脚步声以外,周围没有任何声音,王鲁却连脚步声也听不到,他只是觉得有些冷,血液似乎都要冻住。还有些可笑,早听说国师府盛产怪物,自己却蠢到用自己兄弟的命想去做些什么。
他没有任何人可以怪罪,斩空早就告诉他不要轻举妄动,不要参与到这次的战斗中来,不要做无谓的牺牲。原来这两个人早就有了计划,王鲁很想笑却笑不出,本来自己的兄弟是不需要死的,却是以为他的自以为聪明,葬送掉了过百的兄弟。
于是王鲁沉默,他只能沉默,他的兄弟们和他一起沉默着,原来他们只是无关紧要的小丑,就算豁出命去,也只能是影响别人计划的累赘,就算是死,也没有任何的意义。
阿蛮没时间也没心思去理会周围军士们的想法,他走到鬼八面前二话不说挥剑就斩,速度比刚才快上一倍有余,巨剑在他手里如同没有重量般的上下翻飞,鬼八闪了几次之后不得不挥剑硬挡,结果是踉跄着连退数步脸色更加苍白。
在逃亡的路上,一切安排都出自斩空的计划,今天也不例外,若是阿蛮这种直肠子,肯定是跳出来大喊一声便合身扑上去放对儿,才不会考虑双方实力相差悬殊。
耍心眼儿不是阿蛮的本事,用手中的巨剑说话才是。
王鲁忽然大笑起来,他一把抓下头盔扔得远远的,掉了一半的盔甲也扯了下去,似乎觉得不过瘾,干脆撕掉了衣衫赤膊上阵,也不管胸前的伤口还在流血不止。
“老子在绿柳镇一呆就是小二十年,做梦都想着像刘元帅手下的边军那样能上阵杀头下马喝酒,可惜这么多年也只做到了下马喝酒。”王鲁喘着粗气,“好不容易有了立战功的机会怎能放过,若是被这两只老鸟吓破了胆,那还有什么脸面去见家乡父老。”
再过上几年,王鲁就可以回家养老了,但是他总觉得遗憾,人家将军白发的时候,手底下不知道斩过多少敌人的脑袋了,再不济也是手下虎狼之士成群,哪像自己,戍边这么多年一场仗都没打过,手底下的兵士一个个也都赘肉横生的不像个样子。
即使这样,只要王鲁一声令下,这些士兵也会毫不犹豫的冲上前去,哪怕是送死,最多也只是有些犹豫罢了,军纪早已经刻到了他们的骨髓里,多年的懈怠也不会将其抹去。
要说不怕那是假的,即便是心中有畏惧,也没有一个人想要逃跑,堂堂的帝国被两个老头子欺到自己的地盘上撒野,就算豁出命去也要表明态度,哪怕被干掉至少也要溅他们一身血,这是身为军人的责任,与勇敢无关。
一只大手忽然抓住王鲁把他向后扔了出去,阿蛮和斩空的想法一致,不想让这里的驻军陪自己一起去死,祸是他们引过来的,没有理由连累其他人。
“如果你一定要带着你的兄弟们送死,至少也要等我们倒下之后。”斩空回头冰冷的说道,“不要让我看到你们愚蠢的勇敢。”
虽然明知道王鲁是出自一番善意,但是斩空依然不希望有人为自己去死,拖累了阿蛮已经觉得过意不去,如果绿柳镇的军士也被屠戮一空,那可真是天大的罪孽,即使没有胜算,他也希望自己去拼一拼。
鬼七鬼八显然要比拦阻他和阿蛮出城的那个华服老者要强上不少,看来是已经是站到巅峰的修行者,虽然斩空和阿蛮一个是天才少年,一个是体若金刚,仍然无法与之相比。
王鲁终于决定接受阿蛮的好意和斩空的劝说,------尽管劝说的语言听起来有点刺耳,他攥紧长枪站在那里,心中已经打定主意,如果斩空和阿蛮战败身死,那么无论如何他都要带着兄弟们冲上去拼命。
他这样想一方面当然是为了天都的容易和军人的尊严,另一方面,如果眼看着国师府的两个大人物死在眼前而毫无作为,那接下来的惩罚或许比死亡还要可怕,王鲁可不觉得皇家会放过自己和这些兄弟。
“我知道了,你的剑有古怪。”阿蛮擦了擦嘴角的血大笑起来,赤着的上身血迹斑斑看起来很是狼狈,但他的样子却很开心。“震伤我自己的正是我自己的真气,你只不过是用那把剑在反弹而已。”
修行者中的武师和普通的武夫之间的区别就在于,前者的武力来自于气海中的真气,而后者大都是操纵肌肉的力量,两者间的差距非常巨大,只有入境之后的武者才能将内力转化为真气,完成一次质的飞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