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死不能复生,当务之急是尽快追拿凶手,何至于朝野震动?况且两位王爷是戴罪之身,加之年纪也一大把了,就这么死了也算不上吃亏,所以陛下用不着为这事儿忧心。”唐玄行礼之后漫不经心的说道,对死者的不敬之心昭然若揭。
若是平常,换做别人在这种场合说这等话,早就有言官御史跳出来大肆指责,就算不能治唐玄的罪,至少也要尽尽自己的本分,朝廷养着他们大抵就是做这种事的。
不过今天却没人来出这个风头,因为说话的人不只是官位显赫的大将军,重要的是他出身国师府,风道人的混不吝大家可都是见识过的,唐玄在殿外的一拳似乎证明他和前国师有共通的脾气秉性,既然风道人能在大殿上痛打当时的宰相,那今天的大将军也极有可能延续这一光荣传统,更重要的是,这厮身上可是藏着刀的,所以打人很可能演变成夺命。
唐玄很满意现在的结果,自己一说话,所有人都立刻闭嘴如同乖孩子一般,在这个时候他忽然想到在读的那些史书里,诸如曹操之类牛逼到不把天子放在眼里的权臣大概就是自己现在这种气势,想想都觉得欣慰非常。
“听说诸位大人们今日都在争论立皇后的问题,在下觉得,娶老婆是天经地义的事情,陛下立皇后更是大事,只不过轮不到臣子们跳出来做主,所以我觉得这事儿可以暂时放下,如今天下大乱,国事远比家事重要,诸位与其拿娘们儿说事儿,倒不如想想如何应对眼下的乱局。”唐玄再次开口,毫无官腔,或者说是言语粗鄙。
当然,他不怕有人拿这个来抓他的痛脚,事实上,在他说第一句话的时候,就已经有聪明的文臣猜到两位老王爷的死是怎么回事了,再看看一个个噤若寒蝉的武将,于是心中便更加确定,一个狠辣跋扈到如此的大将军,去惹他作甚?
严正立刻站出来附和唐玄的说法,而他的党羽们当然知机的跟上表明同样的态度,既然作为朝中最大势力的宰相党都这么说了,其他人自然更不想和唐玄唱对台戏,于是各个偃旗息鼓,只有几个排在后面的外戚面有不忿。
不高兴是当然的,如果不按照太后所说立自家的女儿为皇后,那这辈子岂不是永远都要做一个小官,上朝的时候抬头见到的尽是屁股,这种落于人后的感觉可是相当不好,眼下既然有机会,又怎能轻易的就放弃?
当然,他们还没有蠢到家,在这种时候跳出来大喊反对绝不是好主意,于是他们决定忍,等见了太后再说不迟,到那时自然轮不到一个武夫嚣张。
既然群臣都不再有异议,皇上也点头称是,那就没有什么好说的了,赶紧进行下一步才是正经,唐玄暗中叹了口气,眼下武将们看似服帖,只怕出了宫就会变成另一番模样,大概要另外的消息传回来这帮人才能安分一点,希望吴琼那边能做得漂亮一些。
他想这些的时候,吴琼正厌烦的在死人身上擦掉剑身上的血迹。
壮汉有些微微的错愕,自己要砍死他了,对方却做出了意欲宽衣解带的动作,难道自己看起来像是青楼里娇滴滴的娘们儿,而且手里拿着的不是开山刀而是写着“官人我要”四个字的香帕?
黑箭当然不会蠢到或者无聊到大白天的当着男人的面脱裤子,当然,晚上也不会。
他解腰带的唯一原因是要动用自己的软剑,没有长弓铁箭,他能用的武器当然只有伪做腰带的软剑,细而软,却致命如毒蛇。
在外面,那个气定神闲的老仆早已没有了高人般深不可测的气度,身上衣袍多处破损现出血迹,而刚才冲向他的道士们大都是在一旁戒备掠阵,真正和他动手的只不过是一个人而已,即使这样,老仆也是处于下风。
不只是他,就连看到这一幕的宣王也惊掉了下巴,这就是自己养在府中多年的高手?所谓的修行者竟然如此不堪,还是说,黑箭带来的这十几个人各个都是强者?
“早说过王爷不用再动心思,两个入境上阶的修行者而已,充充场面吓唬人也就算了,难不成你还真以为他们能救你的命?”黑箭说的云淡风轻,慢慢的把不沾一滴鲜血的软剑回鞘,而那个壮汉已经圆睁着眼睛倒在了地上。
被毒蛇咬上一口的下场就是虽然不瞑目,但也得去死。
只是眼光移到别处的瞬间壮汉就死得不能再死,而扮作老仆的修行者看来也是凶多吉少,宣王不由得懊恼非常,早知道会有今日,当初就不该吝啬身外之物,若是请到真正的一流修行者,哪里会有今日之辱。
但是他很快就不觉得屈辱了,死人是不会有任何感觉和想法的。
几乎在同时,国师府中,子墨一把摘下面巾扔在地上,气恼道:“唐玄这小子倒是会使唤人,对付两个老头儿明明是再简单不过的事情,偏偏还要把黑箭弄出宫带十几个弟子去,我这么大年纪的人他居然也要指派个刺客的伙计,当真可恶。”
他面前的子期抚手而笑,“当日老师就说过,唐师弟做事有自己的一套,况且是我们把他架到了现在的位置,说不得,也只能陪他疯上一疯赌上一赌了。”
子墨依然不爽,气呼呼的坐下喝茶,堂堂的祭酒大人在光天化日之下蒙头盖面的跑去王府做刺客,不管怎么样都是大大的失了身份,尽管过程顺利得很,恒王府中所谓的几个高手现在恐怕都不知道王爷也已经在书房死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