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是这个修行者的手掌和身体多少改变了剑光的方向,那上官小武被刺穿的就不会是肩胛骨而是心脏。
对于刺客或者杀手来说,一击不中全身而退是最紧要的信条,除非是死士才会纠缠个没完不死不休,所以在上官小武受伤之后,护卫们虽惊但并不慌乱,这里是善水的都城,就算是最顶尖的修行者也斗不过以万计的禁军,所以他们想的只是迅速查看主子的伤势,对于擒杀刺客毫无把握也不想浪费那力气。
谁知道那刺客并没有立刻遁走,反倒是慢悠悠的走了出来,手中有剑。
上官小武的瞳孔收缩,这点疼痛还不至于让他失色,他只是奇怪,是什么样的白痴敢在皇城刺杀上官家族的人,而且还是军方的头号人物,更白痴的是,失手之后居然不马上逃走,却像闲逛一样踱步而出。
“如果你死了,那这就是报复,可惜你还活着,有这么多走狗保护着你,这条命我今天是拿不走了。”持剑的少年金冠银衫,眉目俊俏却不失豪气,作为雷道人的唯一弟子,有这种气度太正常不过。
斩空的脸上似乎带着一些憾意,他知道自己只有一次出手的机会,既然偷袭都不能要了上官小武的命,那拼死一战也捞不到什么好处。
但他却依然选择站出来而不是逃走,因为他要让对方知道,让整个善水知道,自己是为什么而来,这一剑是为了谁而刺。
护卫们把上官小武围在中间,甲士们则各持刀枪一拥而上将斩空团团围住,这里是皇城,只要拖住这人一会功夫,城中的大队禁军就会赶来支援,让皇族流血可是非常严重的事情,行凶者连全尸都不会留下。
斩空看都不看四周的兵士,对于他来说这些人和土鸡瓦狗没有什么区别,他定定的看着上官小武,“现在只是让你还些利息,陛下和国师不能白死,你记着,当天都旌旗插上百川城的时候,上官家族连条狗都不会活着。”
这句话够狠,却又算不上是恐吓或者威胁,不过却很能让对方明白自己的身份,知道自己的恨意来自哪里。
上官小武轻轻的推开挡在身前的护卫,一个刺客都敢面对自己,而被这么多人保护着的元帅又怎能失了面子,况且他自己也不是寻常的武夫,刚才若不是失神大意,也不会被那一道剑气差点拿了命去。
看来就算是在自己家门口,也不是那么安全的。
当年金盘王朝看上去也是固若金汤,只是当凌氏祖先动了心思之后,整个大陆立刻反旗阵阵的铺天盖地,所以说所谓忠诚只是相对,不管是忠于国家还是忠于帝王,人心都是活的,最终免不得还是要为自己考虑。
规矩还在的时候,人们通常都会很安分守己,但是当那规矩有一丝动摇,人人都有出头的机会时,更多的人都愿意博一次,毕竟人活一世,庸庸碌碌对于很多人来说都是很没意思的旅程,野心这种东西,本来就是一直潜伏在心中的暗火,但凡有一点机会都能够迫不及待的燃烧起来。
战雅很想大军突进扫荡那些有不臣之心的贼子,而事实上他目前能做的只是固守山岚,草原人虽然被大陆诸国看不起,但没人能保证那些蛮子不会抓住机会兵指上国。
所以战长虹还是要靠自己,收拢更多的军队,争取更多的支持,然后在需要的时候以铁血来维护自己的统治。
这一点很难,毕竟他没有战天积累多年的威望,而且如今战神殿也倒掉了,战长虹手中的最大筹码都已经失去,当然没办法号令压制各地的文臣武将。
天都虽然局势也不乐观,但好歹内有国师无为坐镇,外有两位王爷鞠躬尽瘁的平乱,最大的隐患离州军又被唐玄杀了个落花流水,连老大凌柯都被烧成了灰,如此一看,凌千烁的日子倒是比战长虹舒服得多,同是继承人,差距却如此之大。
百战以武立国,武夫们肚子里的弯弯绕或者输给文官,但是野心却更胜一筹,如今新皇即位根基不稳,又有善水的探子四处活动,把忠君体国抛到脑后的大有人在,当年几家分了金盘王朝,如今又是一轮洗牌的兆头,本着宁当鸡首不为牛后的想法,况且谁知道自己身上是不是也有几分天子气,博他奶奶的一遭也没什么不好。
于是战长虹的日子很是难过,各地的带军将领在他老爹在位的时候一个个恭顺如兔子,如今却都有了狮虎之象,对于如今的皇命也是只接旨而不奉诏,各自琢磨着如何经营好自己的地盘然后尽量的扩张一下。
转过头来看善水却是另一番景象。
上官小武轻骑而不简从,善水向来好奢华排场,即便性子清淡些的他也不免沾了些味道,前有甲士开路,后有精兵随行,身边更是有修行者寸步不离,作为军方第一人,如此阵仗已经算是低调,况且现在是多事之秋,搅动起整个大陆的风云变幻,当然会成为众矢之的,天都和百战两国权贵怕是做梦都想灭了上官满门。
虽然后院起火让两大强国一时没有能力大军压境直指善水,但皇家底子厚实,派出几个上得了台面的修行者还是很容易的,刺杀本来就是一种很有效的手段,大事未成,上官小武当然要防备突如其来的袭击。
命不管贵贱,能保住总是最重要的。
对于家族前辈多年前就开始布的局上官小武当然了若指掌,只不过和愈加兴奋的国主上官小由不同,他对这种有阴谋气的招数懒得插手,可能是武将的关系,他更向往征战沙场,而不是靠背地里的损招伤人,当然他也明白,若不是玩儿阴的,一统大陆怕是轮不到善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