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玄本以为张书文在元帅府中行走自如,应该是官职不小,没想到张书文连连摇头惭愧的表示自己只是元帅座前的小小文书,专门负责抄录撰写的工作。
“名字叫书文,做文书好像也挺合适,只可惜文书只是小吏,没有品级,这有点屈才。”黑箭开他的玩笑。
张书文连连摆手,“能为元帅效力已经所愿足矣,在下从不指望飞黄腾达。”
唐玄打量着两人,“我怎么听这话里的意思,你们俩好像认识一样,快快从实招来,千万别指望把我这聪明人蒙在鼓里。”
“我也是第一次见张先生而已,只不过和你这不学无术的不同,我可是清楚的记得,两年前的新科状元放弃大好前程,自愿跑到边关来做刘元帅帐下小卒,状元郎的名字好像就是张书文。”黑箭说道。
唐玄睁大眼睛,“兄台,你不会是读书读傻了吧,堂堂状元在哪还捞不到一官半职,却跑到这里和军汉们受苦,如果后悔的话只消说一声,小弟定帮你脱离苦海。”
他这话是半开玩笑,不过如果张书文真的有意换个地方,唐玄还真的能帮上忙。
结果张书文又摆起手来,这好像是他的习惯性动作。
“在下父母早亡了无牵挂,名利之事向来非我所求,能为元帅效力实乃三生有幸,断不敢有其他的心思。”张书文温和的说道。
叹了一口气,“张兄的境界果然不是我这俗人比得了的,若换做是我,早就去享受荣华富贵美女如云了。”唐玄做叹服状,“如若先生不弃,就交下我们这两个朋友,不必再弄那些虚套。”
黑箭在一旁点头,“如果你不怕学坏的话,我们俩倒算得上是好朋友。”
张书文不是书呆子,无意于官场更证明他是洒脱之人,既然彼此投缘,当下也不矫情,三人聊得兴起,左右无事,于是决定出去喝他一场,也算是庆祝相识。
离开元帅府之前,唐玄不忘让张书文先嘱咐马夫,自己的马要吃肉才行,给它草料的话,那厮是会咬人的。
这个要求很奇怪,不过看了一眼唐玄肩上的小白,张书文就很容易理解了。
听说修行者很多都有古怪的行为,所以他们的马不可思议也是正常的事情,三人去了马厩,张书文嘱咐完之后,马夫立刻目瞪口呆,直怀疑自己有没有听错。
然后三人径直出了元帅府,在张书文的带领下准备去领略一下边城的酒色。
酒和女人,大多数男人都是爱的。
金钰城洒然而去,残魂飘飘忽忽的围着唐玄转了一圈也跟了上去,夜色下,唐玄很快就看不到任何踪影。
“神君啊,想想就觉得牛逼的称呼。”唐玄反手摸着小白的脑袋,“神君大人,如果你不帮忙的话,我对上金大哥真的赢不了么?”
小白厌烦的抖着脑袋甩开唐玄的魔爪,“不是赢不了。”
唐玄一喜,结果小白接着说:“是死定了。”
叹了一口气,“世间果然险恶,不过幸好有你在我身边,虽然大多数时候都属于浪费粮食,好在你吃的不多,我也还养得起。”
“我又不可能守着你一辈子,是享受过眼云烟的富贵荣华,还是专心问道,都要靠你自己决定。”小白冷着猫脸,“有那么一个雄心万丈的老师,却教出你这么个胸无大志的玩意儿,玄长空一定惭愧得很。”
唐玄不以为意的嘻嘻一笑,“我那老师前后不过指点了我两个月,所以我这个学生不长进也是没办法的事,再说我还年轻,这具身体才不过十八岁而已,就算多贪点人间享乐,想必也是不为过的。”
小白蹦出几个字:就这点出息!然后就不再搭理这吊儿郎当的家伙。
哼着小曲,唐玄遛跶着回了营地,见他安然无恙的回来,有骑兵露出佩服的神色,不过当唐玄的手伸进裤子不合时宜的抓挠某个的痒处之时,这敬佩也就打了折扣。
凌越喝多了酒,已经支持不住回去睡了,青岩守在营帐外面,如不知疲倦一般。
在一个帐篷里,唐玄和黑箭私语了好久,终于睡去的时候,周围警醒的骑兵们还尽职尽责的戒备巡逻,虽然眨眼间就有二十几个同袍死在尸王手中,但其他人并没有把悲痛写在脸上,天都强兵可不是徒有虚名的。
或许他们的实力不够强,但他们的意志却足够坚定。
连续两天的急行军之后,终于看到了前方战旗飘扬,刘飞虎亲自带着够级别的将领列队迎接,持国元帅第一次莅临边关,军方当然要很重视。
能坐稳军方二号人物的位子,刘飞虎这个人要比他的名字睿智得多,并不是那种大嗓门虎背熊腰的壮汉,若不是一身戎装,他看起来比身边的谋士们更加斯文。
单薄的身子,身高比一般人略矮一些,白面无须,显得很干净,而就是这个看起来书生气十足的人,统帅着歇马坡数十万大军。
歇马坡其实算得上是一处大平原,天都百战以此为界,各自筑有雄城为关,天都的边城名为明月城,百战的那座则是天狼堡,只是许多年来,百战未让明月的光辉减少半分,而天都也只是空有射天狼的奢望。
由于各种微妙的关系,大规模的战争不是任何一方希望发生的,尽管都有灭了对方的想法,但却只能隐忍,长达数百年的隐忍。
凌越当先而行,刘飞虎率众迎上,下马拜见凌越后主动为其拉着缰绳,能让他牵马的人世上大概只有两个,凌越当然是其中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