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上去了。”
电梯就停在一楼,她一按开门键,以往都要等一等的电梯此刻丝毫不带拖泥带水的,立刻开门,她认命地进了电梯,柳寄朝她看了一眼。
上次是她在电梯外,他在电梯内,这次转换了一下位置。
“好好休息。”
“好。”
谁能来告诉她,除了单字的回应,她还能说什么?
电梯门关上,她心头像有一锅火锅立刻沸腾,她刚才想干嘛来着?
她想找他要电话号码,想问他有没有女朋友,想问他到底是内科的还是外科的,想问作为感谢,她能不能请他吃饭?不吃饭,看个电影也行,或者喝杯咖啡顺带聊五毛钱的天也可以。
那感觉很像吵架的时候哑口无言,回头一个人的时候感觉自己语言能力突然恢复能滔滔不绝口若悬河三天三夜,但是满腔的话憋在心口却无人可诉。
她懊恼得几乎要撞电梯门,也不知道下次机会又得等到什么时候。
住院部的护士站此时只有一个护士,在她路过护士站的时候,护士只抬头看了她一眼,随后又自顾自地做自己的事。
她觉得自己像一个无人搭理的小可怜,甚至在心底暗暗地给自己拉了一段《二泉映月》。
陈汉从洗手间回来,一扭头就看到在出口低头看手机的柳寄,他旁边没站任何人。本来陈汉还担心自己上洗手间的时间太短打扰到两人聊天,但现在的状况似乎和他想象中不大一样。
柳寄把手机放回兜里:“去吃什么?”
“你们这么快就聊完了?”
“就打了个招呼。”
陈汉的每一根眉毛都在表示着他的费解:“就只是打招呼?”
“还要什么吗?”
陈汉以恨铁不成钢的姿态摇了摇头:“没什么,我们去吃饭吧。”
脚底下来来去去踌躇了好久,始终没敢上前。
追悼会已经结束,被布置成黑白色调的礼堂里的人逐渐减少,直至最后,空空荡荡。
礼堂的正中间摆着一张很大的黑白照片,是那个警察,面容慈善,安详。礼堂的一侧站着几个人,穿黑色衣服,一侧手臂挂着一圈白色,那是这个牺牲了的警察的家属和亲戚。
其中一个眼睛红肿,眼泪还止不住婆娑的中年女性是那位警察的妻子,左右一男一女两个孩子。
那女孩儿十五六岁的样子,面容沉静,看不出悲喜。全程几乎没说过话,只双手紧紧地扶住她妈妈的胳膊。
他上前,站到她们一家人的面前,朝她们鞠躬,再直起身的时候,他和她的目光对上了。她的眼神很冷淡且空洞,像是再看他,又像是穿过他的身体看着他身后的某处。
“我是……”
喉头一哽,没有勇气说下去。
也就是这时,空气里传出一阵急促而清脆的音乐声,柳寄一顿,眼睛猛地睁开。
做的梦和当初的记忆有出入,他一个字都没和她说过,甚至她没看到过他,在她的记忆里也不会有他这么一个人。
手机闹钟的声音伴着震动持续响着,他盯着天花板,脑子里放空了几秒钟,心脏急速地跳动差点让他喘不上气。
缓过这一阵,他才伸手把闹钟按掉,看时间,早上五点三十二,晚了两分钟。
有同仁解读,什么是住院医?
住院医就是时刻住在医院里的医师。他已经连着好多天在医院,昨晚和陈汉吃了个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