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致太忙,现在可能忙着补觉根本没出现,她们两人的聊天也以林允殊睡觉而结束,而从头到尾她都没提她在医院的事。其实,她是很想说的吧。
半睡半醒的状态,时不时地吐一回,胃里快吐干净了。针剂打完,身上的痛感稍稍有缓解,然而作用并不明显。
手机震动的时候柳寄刚眯了一会儿,这一下条件反射地睁眼,是工作号的手机有来电。
“喂?”
“医生,我是刚刚诊室见过的杨安安,针打完了,依旧疼。”
“我马上过来。”
他挂了电话爬起来,上铺的兄弟突然把手搭过来,吓了他一跳。
“今晚有点忙啊?”
他把白袍往身上套:“还好。”
“肯定是没拜夜班之神。”
“陆科那晚上拜了,不照样来了几个车祸的。”
“陆科鬼一样的体质,拜天王老子都不好使。”上铺的人翻了个身继续睡,柳寄拉开门快步往急诊室走,一转角就看到在诊室门口椅子上蜷成一团的杨安安。
柳寄把诊室虚掩的门推开,说了一句:“进来吧。”
这一次杨安安在办公桌前坐下之后,干脆趴到桌上,头靠着圈起的双臂,还没等柳寄说话,她几乎是带着哭腔问:“能不能先开镇痛的药。”
“已经用过了。”
“那更有效的镇痛药有吗?”
“有啊,当然有。”柳寄看着屏幕想着接下来该怎么处理,然后说,“但是不能给你开。”
他说完扭头,发现杨安安正歪着脑袋看他,目光里有不满,疼痛使人愤怒,这道理他懂,哪怕脾气再好的人也难免会生气。
“你瞪我也没用。”
这话他说的很小声,而听到这句话的杨安安的脸色整个垮掉,嘴不自觉地瘪了瘪,两个人就这么僵着。
终于,柳寄说:“住院吧。”
“不想住院,不想手术。”
“你这样的情况保守治疗效果不会好,而且会隔三差五地疼,你觉得你能扛得住吗?”
柳寄十指交握,由着杨安安目光灼灼地瞪着他,现在等着她拿主意。医生提出任何的方案都只是建议,最后的决定都是由病人或其家属来做。
如果杨安安不想做手术,那么她自己离开也是可以的,但是看现在的状况她应该是一个人住,如果在家出了什么意外可能根本不会有人能及时发现。
杨安安自问自己以往不怕痛,其实是没有痛到一个临界点。如果以后还会有今晚这样的状况,仔细想想还真的是很糟糕。
两人都沉默着,柳寄考虑实在不行就保守治疗,然后听到杨安安低低地说了一句:“那就住院吧。”
“决定了。”
“嗯。”杨安安呼出一口气,整个前胸后背都在疼,她很清楚自己现在没办法离开,而且如果有可能,她恨不得能立马手术切除病灶。
柳寄开了住院条,递给她:“缴押金,然后电梯上九楼外科住院部,交给护士站就可以了。”
“谢谢。”
杨安安接过住院条就离开了,柳寄倒向椅子靠背静坐了一会儿,这才注意到自己没戴口罩。他摸了一把下巴,没戴就没戴吧,现在大概也不会有病人来了。
好一会儿过去,他猜想杨安安应该在住院部安置下了,电脑锁屏前看了看时间,已经3点了,可以去睡一会儿。
刚推门进了宿舍,电话又来了。
他退出门,号码眼熟,是杨安安打来的。
“喂?”
“医生,住院部住不了。”
柳寄眉毛不自觉一蹙:“你等一下,我过来。”
这次再见到她,能看出她已经疼得麻木了,斜斜地靠着诊室外的墙。
“什么情况?”
“护士说没床位了。”
市一院是合州数一数二的医院,病人很多,床位紧张,他刚刚就在担心住院部有没有床位,等了半天,果然住院部还是不收。
“那只能转院了,区医院知道在哪里吗,医疗条件也还可以,离这里不远,打个车过去吧。”
杨安安没反应,一手捏着手机,空气里只有她呼气和吸气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