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表情并没什么变化,哪怕变化了别人其实也看不太出来,她脸上的伤口已经做了处理,但趴睡的姿势遮住了她大部分五官,也让人无法辨认出她的表情,除了那双眼睛——那里面只有绝对的凌厉与冰冷。
君佑瑶气势上的变化不仅盛淑君感觉到了,严瑞汐、陈友龙连那被呼叫器招来的小护士都感觉到了。
“……”空气里似乎有一种僵硬因子在蔓延,没有人说话,直到君佑瑶再次出声:“没听到我的话吗?我说了去叫苗延明和沈涵!”
“好,我马上去。”
那小护士几乎是下意识应声,然后迅速转身就往门外跑去,快得陈友龙都来不及阻止。
房内依旧没人说话,除了空调机器发出的声音外,几乎到了落针可闻的地步。
陈友龙和严瑞汐都觉得气氛有些不对,这种怪异的紧张和凝重感是怎么回事?这个女孩子为什么会突然去叫院长和副院长?而且她还直呼两位院长的姓名,这怎么看都不太寻常,难不成这女孩子也是个大人物?
不能吧?从头到尾她都没什么存在感啊。
“……在九月,潮湿的车厢,你看着车窗……”清澈如水的歌声突兀的响起,终于打破了那种那人窒息的紧张。
“盛奶奶,能帮我拿一下包里的手机吗?”君佑瑶看向了床头柜的方向。
这是顾砺寒专门设置的手机铃声,专属于他的来电铃声,当然他自己的手机铃声也是这首歌,羞!
盛淑君很快就帮她从包里拿出了手机,君佑瑶看着屏幕上不断闪过的字体,无奈的叹了口气,按下了接听键。
“佑佑,你怎么还没回酒店?”看来顾砺寒已经下班了。
君佑瑶摸了摸脸上的伤,回道:“我在平仁医院,你买点晚餐过来找我吧,多买点。”
“在医院吃晚餐?晚上还要忙公事吗?”
“等你过来再说吧。”
“好,你等我。”
“嗯,慢点开车,不着急。”
挂上顾砺寒的电话,病房门外的脚步声也近了。
“院长,副院长。”陈友龙和严瑞汐恭敬地跟来人打招呼。
对方只是微微点了点头,并没有回应的意思。
“你好,我是苗延明,请问这位病人有什么事找我们?”苗延明就是平仁医院的院长,管理这家医院的主要负责人,据艾福生说他是位认真负责的好院长。
君佑瑶收起手机转头看向已经走到病床前的两个男人,相比年轻但冰冷的沈涵,苗延明更加老持稳重,也年长了不少。
严瑞汐真的想死的心都有了,她怎么这么倒霉呢!
沈涵却已经不想再多说什么了,这时候病人的伤势最重要,处理医护人员的事只能往后挪。
经历差不多半个多小时的折腾,君佑瑶终于被推上了手术台,真是可喜可贺!
因为做了局部麻醉的关系,君佑瑶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再醒来时是在一间明亮干净的病房里,床头柜上放着一束盛开的马蹄莲,乳白色的花朵迎风舒展,带来淡淡的花香。
她的背包和手表整整齐齐的放在另一边,她伸手想去勾手表看时间,也不知道自己这一麻醉睡了多久,顾砺寒今天第一天复职也不知道顺不顺利?他知道自己又进医院了吗?
伸出手才发现自己手上仍挂着点滴,但身旁却没有人。
她疑惑的伸了伸脖子,顿时感觉到了背后钻心般的疼痛,麻药已经退去,这疼痛自然就有她受的。
忍不住再次感叹起天眼的不科学,凭啥她就不能自我治愈呢?医人不自医,世上再也没有比这更忧伤的事了。
“妹妹,你醒了?”
盛淑君惊喜的声音从病房门口传来,君佑瑶歪着头朝她笑:“盛奶奶。”
“伤口痛不痛?”她端着一盆水走了进来。
君佑瑶诚实的回答:“麻醉退了,还挺痛的。”
“受苦了。来,奶奶帮你擦擦脸?”盛淑君把水盆放在椅子上,绞着毛巾帮君佑瑶把脸上的脏污都擦去,当然避开了那道不算很深的伤口。
“奶奶,现在几点了?”既然盛淑君在,那她就不去捞手表看时间了。
“快要五点了,你睡了大概两个多小时,是不是饿了?”
“没有,我只是以为自己已经睡了一整天了。”君佑瑶松了口气,在琢磨要不要给顾砺寒去个电话,但又怕影响他好不容易恢复的工作,以他的个性,要是知道她又住院了,估计会再次请假陪她。
但不告诉他也不可能,她总不能撒谎说自己有事回海城了吧?他虽然叫笨笨,但真的没那么傻,肯定会怀疑。
唉。
这时病房门又被人推了开来,走进来的就是之前急诊室的那名护士严瑞汐,还有在救护车里昙花一现见过一面的中年医生,就是‘传说’中丧失了某些功能,老婆又跟隔壁老王对上眼,头顶一片原谅色的陈友龙陈主任。
“盛院士。”
严瑞汐已经没了之前的嚣张与傲慢,看到盛淑君时十分恭敬的朝她弯了弯腰,神情拘谨又紧张。
盛淑君冷淡的‘嗯’了一声算做回应。
“盛院士你好,我是平仁医院心外科主任陈友龙。”陈友龙看上去是个十分斯文的中年男人,年轻时应该是个相貌不错的帅哥,可惜却有隐疾,而且品行十分有问题。
不过这样的人怎么会娶杨满娣那样的女人?不是君佑瑶看不起人,实在是杨满娣那种粗俗暴发户的气质和眼前这斯文败类真的没有一点夫妻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