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沉重的酒桶稳稳地放到了庭院中的空地上,直接盘腿在青石板上坐了下来:“小丫头认识我吗,我是征服王伊斯坎达尔,这次圣杯战争中的职介是rider。”
他身后的瘦小御主顿时惊叫了起来:“rider!!怎么能就这样把自己的身份泄露出去,对方可是敌人啊!”
他的话语急切又认真,可惜那位红发的大帝丝毫不在意,随意朝后挥了挥手表示了一下安抚,便接着冲苏郁问道:“你呢,小丫头,你又是哪个传说里的人?”
这个问题肯尼斯也问过她,与上次一样,苏郁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自己究竟是从哪里来的呢,她一睁开眼睛就身处那家店铺之中,脑海内的常识都是天生自带的,可是关于自己的事情却没有一丝痕迹。
“从哪里来啊…”少女的声音还有一丝虚浮,“如果可以的话我也很想知道,但现在我拥有的只有这个名字了。”
“我的名字是苏郁,很荣幸见到你,征服王。”
说着,她起身行了个礼,少女鸦黑的发丝自肩头滑落,不卑不亢的姿态令人心生好感,自从现世后还没被人这么正经的尊敬过,rider有些不好意思的摸了摸后脑勺:“哈哈,不用多礼,你可是能打败saber的家伙,想必也有着与之相匹配的器量。”
他一扬手,沙包大的拳头将酒桶一下拍开,浓郁芬芳的酒味顿时溢散了出来,rider不知道从哪掏出了一个木勺,从中取出了一勺酒液,直接仰头喝下了。
“来吧,ncer,”他将手中的木勺向前一递,“让我们今晚痛快地畅饮一番。”
苏郁脸上的表情略微僵硬,有些苦恼的看向那硕大的酒桶,昨天才刚喝过那么多,眼下的发热又还没好完全,现在的她真是一滴酒精都不想碰。
她的手移到了唇边,压下了嗓子里的几声咳嗽,抬眼看向对面兴致高涨的大块头:“rider,我不太明白,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特意来喝酒?”
而且还专程把吉尔伽美什也带来。
那边金光闪闪的男人似乎注意到了她的瞥视,他垂眸看了她一眼,走到了一边坐下,跟两人呈现了三足鼎立的姿态。
“那个啊,的确是有原因的,”大帝脸上爽朗的笑容有所收敛,变得意味深长了起来,“听说圣杯战争的本意是筛选有资格得到圣杯的人选,换句话来说便是要解决‘何种人才有资格拥有圣杯’这个问题吧。”
“如果只要看清有没有资格,其实根本不需要流血斗争,”说着,他又饮下了一勺酒液,眼中的光芒变得强烈而坚定,“若是具有能让英灵们也认同的‘格’,那么答案自己就会出现。”
“听你的口气,是想与本王在‘格’上争个高下?”一旁单手撑着下巴的吉尔伽美什皱了皱眉,“闹剧就到此为止吧,不知天高地厚的杂种。”
“听你的口气,倒是对自己的器量很有自信了,archer,”用同样的句式回敬了他,rider转过头去,看向了一旁的吉尔伽美什,“到底谁的器量更配得上‘圣杯之王’的称号,就用酒杯来测量一下吧。”
他宣战一般的,将手中的木勺装满了酒液,向那边的男人伸了过去,苏郁忍不住暗自松了口气,征服王的注意力总算不集中在她这里了。
接过了他伸来的木勺,吉尔伽美什没有直接品尝,而是凑近闻了闻,随后露出了一脸不加掩饰的嫌弃。
苏郁突然想到了那种血统名贵的豹猫,她曾经见过一只,遇到不喜欢的食物时也是这样动动鼻子闻了闻,再嫌弃的绕开。
“这是什么廉价的酒,”他说的话毫不客气,“你以为这种东西真的能考验出真正的英雄器量?”
“是吗?”rider意外的露出了一副苦恼的神色,“这可是这片地区市场里数一数二的好货了。”
听到这话,吉尔伽美什露出了一脸‘不出我所料’的神情:“你会这么想,是因为你从来不知何谓真正的酒,杂种。”
说着,他那覆盖着黄金铠甲的右手向前伸展,前方的空间中突然多了一小片金色的涟漪,整件黄金打造的酒器从那之中缓缓落了下来,酒壶的底端落在青石板上,发出了一声轻响。
苏郁猛地吸了吸鼻子,就算现在的她对酒精没有丝毫的好感,但不可否认的是,那个黄金的酒壶出现的时候,浓郁诱人的酒香突然波浪一般的荡漾了开来,那香味浓醇,仔细辨认仿佛还有一丝蜂蜜般的香甜,就算是现在尚且发热的她,都忍不住舔了舔嘴角。
对面的rider发出了一声惊喜的低呼。
“看好了,这下你就会明白,”吉尔伽美什的左手接住了三只黄金打造的酒杯,他随手向两人扔去,怀着一丝理所当然的高傲,他这么介绍道
“这才是真正的王者之酒。”
在听到赤司的话语前,苏郁一点都没有想到自己生病的可能性,原因无他,只是从她有意识以来,这幅身体还从来没有生过病。
她的时间像是固定在了某一时刻,不会长大,不会衰老,自然也没有病痛折磨,她早就习惯了这样的身体,没想到竟然会被几杯酒灌到发了烧。
也许酒还不是罪魁祸首,趴在那吧台上吹了一夜的凉风才是真凶。
“你现在住的地方在哪,”赤司掏出了手机,“我送你回去吧,烧成这个样子,可不能再让你一个人回去了。”
说着,他打电话叫来了私家车。
苏郁犹豫了一下,发烧的感觉在意识到之后变得更加强烈了起来,她下意识的说了真话:“呃…城郊的一栋废弃建筑,我也不太清楚……”
话刚一说完,她就意识到不对了,果然,听到了这话的赤司转过头来望向了她,那双金红异色的双眸中先是有些诧异,随后一下子闪过了许多种情绪,在最后变为了某种隐忍的怒意。
他不由分说的拽着她的手上了车,也没再问她的意见,直接对司机说道:“回家。”
“……赤司君?”苏郁迟疑的叫了一声。
“你当时突然消失在我面前就是为了躲去那样的地方吗,”少年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变质,跟以往温润的感觉很不一样,“接下来的事情不需要你操心了,苏郁,如果你学不会照顾自己,那就由我来吧。”
这样说着,他的话语却是前所未有的强势,好像苏郁再说上一个字,就会立刻生起气来一样。
或者说他已经生气了吧。
对少年的态度有些莫名,但苏郁差不多能理解他是在照顾她,正好头痛得也集中不了什么注意力,她干脆含糊的答应了一声,仰头在座位上睡了过去。
等到再次醒来的时候,她正被赤司打横着抱下车的后座。
这样亲密的举动让她有些不适应,但赤司却是一副极其自然的模样,注意到她微微转醒后,他甚至还安抚一样的对她说了句:“没事,到我家了,安心睡吧。”
反正一切交给他就好。
也许是浑身无力的感觉太难受,听到这话,苏郁当真就扭头睡了过去,把一切事宜都交给了那个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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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她再次转醒的时候,窗外的夕阳都透过窗户的缝隙照射了进来,在木质的地板上拉出一条暖赤的光带。
苏郁盯着雪白的天花板,大脑有那么十几秒的空白,接着才陆续的回想起之前的事情来。
她发烧了,赤司把她带上了车,赤司把她带回了家……
脑内的记忆逐渐回笼,苏郁仰面躺在床上,眨了眨眼睛。
赤司说的一切都交给他,真的很令人放心,只一下午的功夫,苏郁明显感觉到身体舒服了许多,头脑还有些昏昏沉沉的,但好歹不会再疼了。
原来发烧是这样的感觉,苏郁从被子里伸出了手,拿在眼前握了握,这样少见的无力的感觉让她挺新奇的。
又躺了一会儿后,她才从被子里坐起了身,床边还放着保温罐和一些药片,附带一张便条,上面有着赤司干净利落的字迹,简单的交代了一下吃药的情况。
苏郁乖乖的对照着赤司的笔记吃下了药,接着又把保温罐里的粥喝了一半,总算觉得身上恢复了些许力气。
她踩着床边的拖鞋下了床,有些好奇的四处打量了一下。
这里似乎是赤司家在学校附近的一处宅院,只有赤司征十郎一个人居住,占地面积颇大的和式住宅找不到一个仆从的身影,只有厨房里有两名掌勺的妇人,见到她下床了,亲切的问候了几句。
赤司征十郎是个喜静的人,他曾经说过安静的环境能使他更有效率,想必就是因为这样才屏退了多余的仆从。
里外打量了一番之后,苏郁在宅邸的后院前坐了下来,这里的房梁上挂了一个简易的风铃,她挺喜欢这样坐在这听那叮叮当当的声音的。
此时的季节已经差不多入秋,傍晚的风也有些微凉,苏郁搓了搓依旧有些发烫的手心,丝毫没有作为一个病人的自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