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八章 巫师恩怨录

“肯定是有意的,这是常识,我都明白,他能不明白?师父死后,他的名声不行了,我也做不了生意了。所以,我就想,一定要把他抓住,问问清楚。”

“过了大约两年,他老家一个长辈去世,我怀疑他要回来奔丧,我就约了另外两个人,埋伏在必经之路上,他终于回来了,我们用麻袋一套,就把他捉住了。带到了我们村。我把他关在师父家里,也约来向家的人,一同问清楚。”

我问到:“他估计不会说老实话吧?”

“不由得他不说”老隋说到这话时,眼光中显露出一股霸气:“我把师父的桃木剑插到他背上,就对向家的人说,你们可以任意打他,有这把剑,斩妖除魔,保你们没事。那向家的人听到我这样说,就狠起心肠,把他打得告饶了。”

“他说了原因吗?”我问到。

“这家伙第二天才说,头天打的伤口还在,第二天,向家人又往伤口上打,他受不了才招了。原来,他收了别人的好处,专门败坏师父的名声的。外县有一个阴阳师,想到本县做生意,他也介绍他们县的生意给张继才,因为大家都有一个心理,外来的和尚好念经,收入也高,出了事也容易跑掉。这叫市场交换。外县的阴阳师给了张继才五千元钱,张继才就干了这事。后来的两年,张继才就到那个县做生意了,怪不得我们找不到他的人。”

“他一说完,我就生气了。如果是他一时犯错还好,他这是欺师灭祖,我也年轻气盛,就拿师父留下的桃木剑,住他手上一剁,他手就断了。这是他手断的原因,也是我不敢跟毛队长细说的原因。”

至此,真相大白。

老隋继续说到:“向家人,后来也跑去找那个外县阴阳师的麻烦,那个外县的阴阳师就再不敢在我们县做生意了。张继才手断了后,也不敢在老家留了,就跑到外地做生意,至于他是何时跑到北京的,这个,我还真不知道。”

他的话,也许不能全信。我想,把自己涉嫌犯罪的经历说出来,是他酒喝多了?是他太信任我了?估计值得怀疑。也许,他是为了自己做生意,才把张继才的故事夸大吧。当然,我本人知道,张继才,的确是个坏人。

为了安慰老隋,我说到:“隋老师,你说的非常重要。我现在第一步,就是要找到他。让他跟我们朋友电话联系上,我就完成了任务。但他们的合作,等我完成任务后,就到北京,亲自跟我朋友介绍这些具体情况,如果我说服了我朋友,那我就向他推荐你合作,这说的是真的。”

老隋说到:“我也不是非要跟你朋友合作,我只是出于朋友义气,跟你说些实话而已。我在德阳,在阴阳这个行当,也算得上是个人物,生意总是有的,估计你也看得出来。我倒是想,多交你庄总这样的朋友,开阔眼界,有一天我上北京,也多个熟人不是?”

“隋老师爽快!”我夸赞到:“我就不耽搁你时间了,我要迅速把那家伙找到。”

我站起来,要告辞,对方也理解我的心情,客气了两句,并末作过多挽留,只是说:“凡是阴阳上的事情,如果庄总感兴趣,可以电话联系。”

我们互留电话号码,出站时我回过头说了句:“放心,隋老师,毛队长那里,我知道哪些该说,哪些不该说。”

“兄弟够义气!”老隋朝我拱了拱手。

刚要转身,接到毛队长电话,就站在院子里接了。毛队长问到:“庄总,上午有急事,非得要我回去处理,不好意思。现在有空了,我马上过来。你还在老隋那里吗?”

“刚跟老隋谈完,正准备离开,毛队长,你就不要来了。我的事已经打听得有眉目了,老隋也跟我提供了一条线索,我准备现在就去寻找。”

“老隋说的啥?你跟我复述一遍。”毛队长明显表现出不放心的样子。

“他提供了张继才侄儿在成都的住址和电话,也说张继才有可能在成都青羊宫一带活动。”

“没说其它的?”毛队长估计是警察当久了,有刨根问底的习惯。

“没说。他跟我说,他与张继才虽曾是师兄弟,但两人有矛盾,好多年不交往了,目前就这些线索。我决定就按目前的线索,先寻找一下。”

“你是还在老隋家里吧?”

“对”

“把电话给他,我要跟他通话。”

“隋老师果然是高手,来,我们喝个团圆酒。”

这一瓶,也刚好干完。回到他家里时,他先请我到楼上参观他的法坛,果然,大体形制,与我在北京看见断手人所供的模式一样,果然是一个师父教出来的。

当然,这个法坛要精致得多,复杂得多,周围阴阳图、八卦图、星宿图,一应俱全。桌上法器数种,另一边法帽法服,各类书籍线装古本若干,手抄本子若干,像是堆头蛮足。这个阵式,在中小城市和民间,可以吓唬别人了。至于真有没有法术,这就不好判断了。

我装出被唬住的样子,看他在书里翻找什么,我问到:“你这些书,我可以翻翻吗?”

“你最好别动,这是我们专业的东西,没啥好看的。”他故作神秘地跟我说,我真的想笑,这套吓唬人的把戏,早已被我看穿。我看见了放在最上面的一本书,是手抄本,显得很珍贵的摆法,其实,就是《玉匣记》,在北京骗那些老将军的,就是这,我见识过它的粗陋。况且,这东西,在图书馆,正规版本,随时可借阅,没什么神奇。

终于,他找到了一张纸条,对我说:“这是成都青羊宫外,他一个侄儿子的地址,这估计是他唯一的亲人了,上面还有他侄儿的电话,名字。他如果不在老家,就在成都找他侄子。老家的地址,身份证上有。但他长期在青羊宫活动,给人算命打卦做法事等等,凡是能够骗钱的,他无经不搞,你绕着青羊宫那些在外面给人算命打卦的人打听,估计能够打听到他的下落了。”

本来,他的信息给到这里,我就可以走了,直接去找张继才。但是,如果这样一走了知,老隋可能怀疑我的诚意。如果他跟张继才谎报军情,或者说用其它手段逼走,也不是不可能。因为许多人的思维是这样的,如果我得不到希望,我让你也得不到收获。

我看着这发黄的纸条,说到:“这字条好长时间了,隋老师,估计这么久了,情况也变化了吧?”

“应该没有变化,我跟他虽然有矛盾,但跟他侄儿却还认识,我们德阳人在那一带生活的很多,也有很多老乡传来他们的情况。张继才前段时间在青羊宫附近混江湖,是我们行当另一个人说的,没有错。”

“你们既然是师兄弟,怎么关系这么差呢?”这个问题提出来,显得比较自然,他应该会回答。

“哎呀,这个问题就复杂了。当年我师父在这一带,我们阴阳这个行当,还是很有名的。大概八十年代初,张继才就拜到师父名下了,他可以说是大师兄,因为在动乱时期,我师父莫说收弟子,就是做生意也偷偷摸摸的,不敢乱来。开放过后,他是师父收的第一个弟子。我还要晚他几年,才拜入门下。”

“我当年高中读了两年,家里父亲没了,我和师父是一个村子的,为了混饭养家,就拜师了。刚进师门的时候,我算是半工半读,平时在家劳动,晚上到师父那里学艺,如果外面有人请师父,我们就跟到一块去,长见识。但张继才不一样,他是一直跟师父一起住的,是长住弟子,所以,当时,我还是挺尊重他的。”

我问到:“这样说来,他算是学的时间最长的人啰?”

老隋点点头:“他既是大弟子,又是全日制,当然比我学得多。但是,他这个人,当时就有些毛病,师父虽然也看出来些,但并没有在意,哪个人没有毛病呢?”

“他什么毛病呢?”

“心机深,这人平时沉默寡言,看不出他在想什么,喜形不怒于色,我刚去的时候,就这点,我还有些怕他。比如有一次,我们去一家做生意,给去世的老人做法事看坟地。师父用罗盘看了,定了峙头,那是晚上,也算是预看,师父有所失误,晚上没看清对面山上,有一个巨大的电线塔,峙头正对金属电线塔,这在风水上,是不允许的。但下午我和张继才都转过,都看见过那电线塔的事,我们还私下谈论过。但晚上师父看的时候,我们就意识到,师父没看清楚。当时,我就想提醒师父,但张继才恨了我一眼,我就没做声音。直到第二天早上,下葬时师父最后确定峙头的时候,师父才发现自己昨晚错了,慌忙改过来。在回去的路上,我问张继才,昨晩为什么不让我提醒师父,他居然白了我一眼,不跟我解释。”

“后来,我找一个张继才不在的机会,跟师父说了这事。师父责怪我,应该早点告诉他。但师兄的表现,师父并没有评价。师父只是说:他是他,你是你,你是跟我学,不是跟他学。这句话倒是师父提醒了我,我从此跟张继才保持了一定距离。”

他说到这里,我听起来有八分像。这个人阴,几乎成了他最明显的特征了。

“在我们这个行当,有很多事情是有忌讳的。要知道,跟鬼神打交道,有些规矩是老一辈定下来的,我们也不晓得道理,只执行就行了。我这人老实,师父怎么说我就怎么听。但他不一样,他觉得没什么大不了的,破坏规矩的事,偶尔也做,我也不好跟师父告状,睁只眼闭只眼。”

“比如,出师后,有三年时间,接到生意后,需要师父掌火,也就是把关的意思,是要把生意钱给一师父一半的。但他不,他做自己的生意,从来不请师父掌火。有时候,过年过节,也忘了来拜师,这些,师父也没多说他,算是自己教的弟子,没必要计较。”

这个人贪财,倒是真的。他不是一点贪财,而是贪很狠,手段毒。

我突然想起一个重要问题,看他怎么回答:“隋老师,你说跟鬼神打交道,你见没见过鬼神呢?”

他神秘地一笑,说到:“你信则有不信则无,就看你信不信。”

“隋老师莫跟我打哈哈,这一套话,我在外面听多了,我就想问一下,你从事这个行当这多年,有没有真见过?”

老隋歪着头,反问我:“你见过我们四川路边,有关小儿夜晚哭的字吧?”

“见过,有时写在路边大石头上,有时写在大树上,农村都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