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季然淡淡开口，“进来。”

推开门，修聿手里拿着一个文件夹，款步走了进来。

见到来人是他，莫微羽下意识握紧了五指，指尖不自觉地微微颤栗……在她醒来之后，她一直强忍着没有询问霍霆琛的消息，不是她不在乎他的死活，而是因为……她害怕。

害怕听到坏消息，害怕传来噩耗……害怕听到他已经不在了的事实。

抬眸看向修聿，莫微羽紧张地绷着神经，试图从他脸上捕捉到一丝半缕的信息。

然而修聿神情淡漠，比往日要冷淡三分，但也没有特别悲伤或者愤怒的表情……完全让人猜不透他此刻的心境，更不知道他来这里的目的。

“少奶奶，”

行至床头，修聿恭恭敬敬地站着，连称呼都没有变。

“这是霍少之前交待让我交给您的东西，霍少说了……如果有机会，他会亲手把东西交给您，反之……如果他不能亲自给您，就让我在三天后再把东西给您。”

闻言，莫微羽浑身一颤，忍不住一把抓上他的手臂，嘴巴张了张……却是问不出话。

好半晌，才晦涩地从嗓子里问出了几个字。

“霆琛……他还活着吗？”

“不知道。”

修聿口吻淡漠，几乎没有情感和温度。

没想到会是这样的回答，莫微羽豁然抬眸，不可置信，“你怎么会不知道？！你不是他手下最得力的助理吗？！”

“那天晚上，霍少在受伤后就被墨家的人带走了，我是霍少在公司的特助，所以墨家人并不认可我的身份……我也很难打探到墨家那边的消息，除非对方主动把信息递出，否则霍少是生是死……没有人知道。不光是我，霍家人也全不知情。”

听到这样的解释，莫微羽缓缓松开手，颓然坐回到了床上。

见她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封季然难得开口安慰了一句。

“其实，换个角度想想……没消息未必不是好消息。坦白说，他那么一个混世大魔王，我还真不相信他那么容易就挂了。”

对于封季然这种毫无水准的安慰，莫微羽很难挤出一丝微笑。

她微垂着眼睑，目光落在了修聿手里拿着的一支录音笔上。

“这个……是什么？”

“十年前那场车祸的真相——真正的真相。”

修聿一字一顿，说得严肃而认真。

三天后。

莫微羽从昏迷中醒来，一睁开眼，就看到了守在床头的三个小不点儿，一个个眼睛红彤彤的……像是兔子一样。

看到她睁开眼，莫小七率先扑到了她的怀里，紧紧地抱着她的身体。

声音里带着浓浓的哭腔，又可怜又委屈。

“妈咪妈咪……你不要我了吗？霍大傻不要我们了，你也不要我们了……是不是我们做错了什么？惹你生气了？妈咪……你不要生气好不好，我以后再也不调皮了……你别不要我们……”

听到莫小七稚嫩的童声，莫微羽的眼眶瞬间泛了红。

鼻腔酸楚不已，声音更是哑得不成样子。

“七宝乖……七宝什么都没做错，是妈咪不好……是妈咪错了……妈咪向你道歉……”

“那、那你以后……还、还会不要我们吗？”

莫小七抽抽搭搭地说着，一句话连不成调。

“不会了，”莫微羽抬起手，轻轻地抚上两个孩子的脑袋，把他们紧紧地拥在怀里，“妈咪以后再也不会丢下你们了……”

“你保证。”

“好……妈咪保证。”

“拉钩钩。”

努力睁大红彤彤的眼睛，莫小七抬起手背摸了一把眼泪，把另一只小手伸到了莫微羽的面前，向她伸出了一根小小的手指头。

“嗯，拉钩钩……”

莫微羽轻轻应下，抬手伸出小拇指，小心翼翼地勾上莫小七的手指头。

“还有我……”

霍北宸糯糯地开口说了一声，跟着把小指头递了过来，直到和莫微羽拉钩起誓完之后，才像是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

三天三夜。

莫微羽沉睡了很久，久到像是做了一冗长的梦。

在梦里，悲伤被无限放大，喜悦被无限放大……无论什么样的情绪和情感，都会比现实中浓烈百倍，让人更加清楚地意识到那些深藏在心底的，晦暗不明、连自己都不自知的情愫。

那种感觉来如此强烈，如此汹涌，如同醍醐灌顶般豁然撕开了重重迷雾，直抵灵魂的最深处。

只可惜，太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