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 有些想他

公子极恶 浅如月 7884 字 9个月前

“我怎么也不知道你有一张这么爱打听事的嘴呢!”

论嘴上功夫,江老太可从来不输人,想在她这里讨便宜,再回去修炼几年吧!特别是路上遇到那些眼神不规矩,盯着江小芽猛看的,江老太二话不说,拎起地上的石头就砸了过去。

不多废话,直接以行动宣告,江小芽也是有人护着的,想欺负她,也得看她老婆子答不答应。

“娘,小芽又不是我们江家的血脉,你何必为了她得罪人呢?”

“你倒是我江家的血脉,可我怎么也没见你对自己的老娘有多孝顺?你吃肉的时候怎么没想起自己老娘正在吃糠咽菜?”

江家老二刚开口,就直接被怼了回去。

到晚,江老太把江家的人都叫到一起,撂话,“小芽不吃你们的,不喝你们的,你们也就少给我唧唧歪歪。至于我怎么对小芽那是我自己的事,谁若有意见……”江老太一顿,眼刀子一一刮过去,“想想你们各自做过的那些缺德事,谁敢给我联着外人欺负她,就别怪我老子自爆家丑。”

一句话,实力碾压,让你敢怒不敢言。

所有人离开,江老太对着江大宝单独道,“大宝,江小芽护你的恩情,奶奶会替你还了。而你,就放下吧!不要跟她走的太近,毕竟你们都不再是孩子了,免得招来闲话,你鸡犬不宁,她毁了名声。流言如刀,人言可畏,不要想着为她好,结果却是给她招了祸,明白吗?”

江大宝点头,“我明白奶奶。”怎么能不明白呢!他不过是多看了小芽一眼,连他姐姐都开始胡思乱想了。如此,还有什么不懂的呢。

一个男女有别,人言如刀。让你纵然有心,却什么都不能做。

江小芽守着元家,算着祭期,每一个祭期不忘祭拜。

江老太三不五时的过来,一件衣服,一双鞋子,一点吃的。话不多,只是默默的做,默默的送。直到有一天,江老太把一块碎银子放到她手里……

“今天有集,你喜欢吃什么自己去买点回来。”江老太说着,盯着江小芽那纤收瘦的胳膊直皱眉,“白面馒头也没少吃,怎么就不见长肉呢。”

江小芽听了,看看手里的银子……她该挣钱了。

不能让江老太养着,不喝河北西北风,自然得做些什么。可是,应该做点什么呢?

以武功卖艺?好像也不错。不过,还是卖吃的吧。

决定了,将想法告诉了江老太。

“你有手艺想去镇上卖吃食,我是不反对。不过,你怎么卖什么?”

“先租个小店面再说吧。”

这话,江老太一定盯着江小芽猛瞧了两眼,果然不是个做生意的料。都还没决定卖什么,就先花钱租店面了。

被江老太用败家的眼神盯着,江小芽也没多说。因为,她好像确实没什么经商的天分。就凭手艺,看天意吧!

“你真的决定卖吃食?”

“嗯。”

“好,你既然决定了。那店面我去给你找,省的有人看你面薄年纪小坑你。”江老太说着,撸袖子,“我明天去镇上给你找去。”

江老太也是绝对的行动派,说干就干,让你见识见识什么焦灼雷厉风行,还有租店面时跟人讲价时那杀伐果断的气魄。江小芽在一边看着,暗腹:江老太或许才是一个被农妇身份耽误的商业人才。

店面租下,看江老太割肉似的将租金交出去,江小芽不由道,“奶奶,万一生意赔了这些钱可就都拿不回来。”话落,背上既挨了一巴掌。

“你个死丫头,生意都还没开张,你就给我说这话,你晚上还让不让我睡觉了!”江老太冷着脸道,“我告诉你,如果赔了,你就等着给我以死谢罪吧!”

江小芽听了,揉着被打的地方,不由笑了。敢赔钱,敢糟践钱,在江老太这里就相等于犯了天条,绝对死罪。

“奶奶放心,我一定好好做,把你舍得钱都给挣回来。”

这听着倒是好像一句人话。

“这几天农忙,我可能没空过来,你先把这里归置归置,等忙完这几天我过来帮忙。还有,你别给我卖那些乱七八糟,死贵死贵的,没人会买的。”

“好,都听你的。”

江小芽说得很好听,江老太当时还真相信了。可等她再过来,发现……原来她也是一个天真的人呐!

卤味儿!

江小芽竟然卖卤味儿,老百姓一年也不吃一回的东西,她是打算卖给谁?天上的鸟吗?

“奶奶,我觉得卖这个挺好的。”

江老太盯着卤味儿,眼神木然,是挺好的,好香,好贵,好赔钱!

“奶奶,您尝尝。”

“我正在尝。”卤肉香,也压不住满嘴都是后悔的滋味儿。

从江小芽一张口,就看出她不是个做生意的料了,怎么就由着她胡来了呢?江老太这一辈子没纵容过谁,就这么一次……

“老板,你这卤味怎么卖的?”

听到声音,江老太转头,还真有败家的来买。

“刚开张,今天不要钱。”

江老太:……

买的人败家,卖的人更败家。

“老板,你可是说的真的?”

“嗯!不过,尝过再买就贵了。”江小芽说着,包起一只卤鸽递了过去。一摆手,真不要钱让人走了。

“江小芽!”

人一走,江老太就对江小芽展开了追杀!

“奶奶,这都是生意经。”

谁管你说什么,先打死再说。

“四爷,你别看这家店不咋地,还专卖一些乱七八糟的,可味道却相当不错,我可是早就想带你来尝尝了。”裴戎倒一杯水给墨昶,殷勤道。

墨昶拿起茶水轻抿一口,等待裴戎所谓的味道极好的乱七八糟的。

裴戎丢一粒花生在嘴巴里,嚼的嘎吱嘎吱响,看着墨昶道,“四爷,今天在朝堂上,听皇上那意思,是不是准备给你赐婚了?”

墨昶点头,“也许。”

“如果真是,您老准备接旨了吗?”

“也许。”

裴戎听言,几不可闻的轻哼一声,“你倒是不挑,但我可还没准备好叩拜四王妃。”

墨昶淡淡一笑。

“两位客官,您们要的菜来了。”老板招呼着菜上来。

“尝尝,快尝尝看。”

裴戎催促着,墨昶拿起筷子,夹一起一块放入口中,当尝出来是什么,心头猛的一跳,一张久违的小脸瞬时出现在脑海中!

“四爷,尝出是什么了吗?”

墨昶呢喃,“江小芽……”

元墨死了!

这一消息,让这个初春的午后,瞬时变得暗淡起来,明媚不再,无心再欣赏这春暖花开。

“怎么死的?”

“身体衰败!”

一言入耳,江小芽垂眸,嘴巴微抿,最终还是因为那一箭!

不再多问,江小芽把手里背筐递给凌云,“师兄,代我跟师傅说一声我下山了。”

凌云点头,看江小芽随着楚飞急速离开,看两人背影渐行渐远,凌云不由长叹一口气。

“感慨可以,切记不要想着参与。那些事不是你该管的,你也管不了。”

凌云转头,看青禾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他背后,一脸淡漠的望着江小芽离开的方向。

“徒儿知道。”

“那样最好。”说完,青禾转身离开。

一路疾行!

楚飞一路心惊。

五年不见,江小芽变得的不止是模样,还有身手。五年前,她对他,过不了十招,她那一句早晚宰了他,楚飞从未放在心上过,当做一句气话。可现在……必须小心点才行了。

元墨死,江小芽现在的反应说明了,元墨的救命之恩,她一直记得。那么,同样的,他犯下的错,她也一点没忘。

想此,楚飞扯了扯嘴角苦笑,那一次也确实是他犯蠢了。既犯了错,就要认,就要承担。特别又遇到这么个不依不饶的丫头,让你想不认都不行。只是,她不明白,江小芽既然如此感念元墨,为何这几年从未回元家探望过他。

“江小芽。”

“嗯。”

楚飞拨着地上的火,正色道,“这些年你为什么不回去看元墨?”

江小芽听了,看他一眼,没说话。

【江小芽,你记住了,你是公子的丫头,遇事该是你护着他。可现在,因为你的无能,已经本末倒置了。】

【公子身边不需要累赘,如果你还想待在公子身边。给你五年的时间,好好学武,学成了再下山,否者不用回来。】

离开元家时,元通的话再次回响耳边。江小芽望着火堆不由有些出神……

再有两个月就是五年之期了。可是,终究还晚了。

因为不想成为累赘;因为想更有能力再回到他身边;因为想学好武功,有朝一日一偿他给予的恩情。所以,她坚持着,可坚持的结果,却是再也还不上了,一辈子或许就只能这么欠着了!

所以,她还是错了!

当初,从脉象上已经探到了那毒性的霸道,就该知道元墨或许根本就没有一个五年可以等她。

为了更好的守护他才一直未回,结果却是一次都没护过他,一时的糊涂,一辈子的亏欠!

想着,江小芽起身,翻身上马,挥动马鞭,策马飞逝。

楚飞看着那急速离开的身影,他不知道刚刚江小芽在想什么,只是那一刻她身上那厚重压抑,让人只是看着都觉得心里很不是滋味儿。

那压抑的眸色,亦让人清楚的感觉到。对于元墨的逝去,她不哭,却不代表不在意。所以,她现在不提替元墨报仇事,也不再对他动手,不是因为饶恕了他,只是留着力气赶回去再见元墨最后一面吧!

论手段狠辣,很少有人能比得过她。

可论重情重义,或许也同样。

“这丫头,真是一个矛盾的人。”一个善恶并存,并把两者都做到极致的人。

京城

早起,墨昶去军营不久,元通既收到来自蕲河的信函。

【江小芽已离开梅山,回到了元家。】

看到上面内容,元通眼神复杂,回去的比他预想还快。看来,她心里是真有公子这个主子。也因此,在五年之期将近之时,‘元墨’才必须死。否者,等到江小芽回来,凭着她的精明难保不会发现异样,不会看破暗卫脸上那一张人皮面具。

如此,如果让江小芽发现‘元墨’是假,那只会更加麻烦。

看着手里的信,元通点燃烛火毁去。

主子在离开时,并未让‘元墨’即刻逝去,就是在给江小芽时间。现在五年过去了,对于过去的‘恩情’,江小芽是选择遗忘,还是铭记,都随她。一切都跟王府没关系!

元家

空了!

除了一片白,什么都没有了。

“元公子不在了,好几天前就下葬了!”

“元夫人和元老爷伤心过度,把家里的下人都驱散,也已经离开蕲河了。至于去哪里,那就不知道了。”

“不过,你是元家什么人呀?”

妇人那带着唏嘘和好奇的话,江小芽没问答。此时,静静站在院中,看着空空的府邸,还有那刺目的雪白,心里发沉。

“你是谁?来这里做什么?”

一个冷厉的声音入耳,江小芽转头,看到门口有些痀偻的老人,开口,“许伯。”

听江小芽这么称呼自己,许良愣了一下,“你,你是谁?”她知道他,可许良看江小芽却眼生的很。

“我是小芽,公子身边的婢女。”

闻言,许良愣住,脸上满是惊讶,“你是小芽?!”说着,问,“你这几年去哪里了?你怎么突然回来了?是回来找公子的吗?不过,你回来晚了。公子他,他已经不在了。”说完,不由抹了抹眼睛。

“公子的坟墓在哪里?”

“哦,离开这里不远,我带你去。”许良放下手里的扫帚,领着江小芽往外走去。一路走着,一路说着。

“公子一走,元家就空了。我在元家做事儿多年,看着过去热热闹闹的元家,突然变这样,心里也不是滋味儿。所以,偶尔过来打扫打扫,也算不枉主仆一场。”

“唉,谁能想到公子这么年轻就没了呢!而且,临走膝下连个子嗣都没留下,死时连个摔盆的人都没,看着也是让人心酸。”

“公子生在元家,虽然从小锦衣玉食绫罗绸缎,什么都不缺。但终归也是个苦命的人,小时候身体弱,眼睛又看不见,长大成人了却又早早走了。唉,人这一辈子什么是福,什么是苦,还真是说不清……”

“到了,看到没,那个就是公子的坟墓。”

一座孤坟,一堆黄土!

江小芽看着,不由想起初次见到元墨时的情景……

一袭墨蓝衣袍,温润儒雅!一张年轻的脸,俊美矜贵!一抹浅淡的笑,温和撩人!翩翩公子,陌上如玉,风光月霁……他值得所有美好的词。

“你是昨天那个女娃?”“回公子,是奴婢。”她说完,他似想到什么有趣的事,一丝带着笑意的声音在头顶响起,“以后再见到姚文飞记得躲着他点儿。”“谢公子提醒,奴婢一定谨记。”“嗯。”

初见尤在昨天,曾经鲜活的生命。此时,已化为一堆黄土。轻轻抬手,抚上那冰冷的墓碑!

早早的就走了,连个子嗣都没留下?!

英年早逝是因为什么?

孑然一身无妻无子,又是因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