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然问:“牛小公公,不知太后想问贫道什么事?”
牛少一道:“太后问,赵道长打算何时离开兴庆?早闻山间客大名,不知能否有暇相见?”
赵然道:“今日已经陛辞了国主,按照规矩,行礼都收拾妥当了,打算晚些时候便启程。”
牛少一点了点头:“道长且稍待,奴婢现在便去回复太后。”
馆驿距皇宫并不远,小黄门牛少一很快又赶了回来,一路跑得气喘吁吁。
“赵道长,太后说,不知道长能否将回程往后押一押,太后想过几天请道长入宫,当面向道长请教书法之道。”
赵然笑了笑:“既然太后有谕,贫道岂敢不奉?不知何时入宫?”
牛少一道:“太后的意思,道长书名响彻中外,若是仓促相请,旁人还道我大夏慢怠大才,故此要精心准备一番,怎么也要五到七日才好。”
“那就劳烦牛公公回复太后,贫道在此恭候太后传召。”
小黄门走后,张居正凑了上来:“道长,这是什么意思?”
赵然解释:“在西夏朝堂,存在帝党和后党。”
张居正眼前一亮:“这么说,国主想赶咱们走,高太后是不同意的?两边如今是个什么格局?其中是否有可趁之机?”
赵然道:“那就要咱们多看、多问、多想了。太后既然开口留人,咱们就可以光明正大住下去,不用着急回去……嗯,也该出去走动走动了。”
张居正问:“道长打算从哪家开始拜访起?”
赵然道:“自然是贫道好友,金波会所的大东家成安。”
赵然要拜访金波会所,和好友成安相见的要求报到了金针堂,很快便被金针堂通过了,性真来到官驿告知赵然,他可以在兴庆府滞留期间前往金波会所,但每次出行,都必须由他和明觉陪同。
这个条件赵然肯定不会拒绝,换作大明,佛门使节若是想去哪里,同样也会有总观修士陪同监督,放在哪里都一样。
这是一次私人性质的拜访,拜访者是以“山间客”的身份来到金波会所的,故此没有那么多讲究,不像前几日出行那般前呼后拥、兵马开道,只是安排了皇城司的几个衙役伺候着,赵然和张居正便一路来到了金波会所。
有些事情,藏藏掖掖的反而惹人怀疑,所以赵然干脆大张旗鼓的将自己和成安的关系进一步挑明——成安坦坦荡荡并没有说谎,他说我们是至交好友,我们的确就是,所以你们也不要怀疑他在别的事情上说慌。当然,效果能有多少,这就不得而知了,但总之怎么样也不会令成安的处境比现在更差吧。
看着金波会所门厅外一起出来迎候自己的西夏显贵们,赵然拦住了成安的引荐:“成东家跟贫道为莫逆之交,他的成记商铺,贫道也是登过门的,没想到今日在兴庆相见了。成东家和贫道曾有过不少书信往来,提及过他在兴庆结识的几位好友,言道各位都是一时俊彦,贫道久仰得紧。今日登门,咱们不谈国事,只论私谊,相处之时轻松一些,先不忙介绍,且让贫道猜一猜,不知各位以为如何?”
见赵然有此雅兴,众人都感有趣,纷纷点头同意。只有成安偷偷翻了个白眼,安道你蒙谁呢!
赵然打量着面前相对而言要年轻儒雅几分的富贵之人道:“这一位额高平满、耳鼻宽厚,一生大富大贵,想来当是成东家信中所说的高衙内了,见过衙内!不,见过驸马!”
去年,高衙内正式尚了柔安郡主,他如今已是驸马爷了。
高衙内哈哈一笑,躬身致礼:“见过道长,见过山间客!”
赵然又看向他身旁的壮汉:“这一位浓眉上扬,若在军中,必为英豪,只是眉中带勾,近年应当是有些不顺,所谓龙游浅底、虎落平阳,莫非是野利小侯爷?”
野利怀德愣了,喃喃道:“道长果然……有些门道……”
赵然又看向另一位:“这一位印堂低陷略窄,早年多有磨难,但眉中又带着几分清净,此为命中有贵人之吉相,抓住贵人,一世富贵跑不了的!想必是梁掌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