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腾中点头道:“今早刚听说,不过都是传言,作不得准。”
“传言中说了吗?是谁?”
“有说都府的陆腾恩,有说保宁的宋致元,还有说渝府的刘云风、夔州的薛腾宾,至于杜腾会、徐腾龙之流,就更多了,甚至连黎州姓郑的都在其中。”
景致摩想了想,道:“宋致元才去保宁一个多月,刘云风身患重疾,都不太可能,倒是陆腾恩……李监院之前不就选的他么,此人确为劲敌。”
岳腾中道:“师侄宽心,陆腾恩是夔州紫阳院出来的,能驳他一次,就能驳他第二次。”
景致摩神情凝重道:“还是不可不防……师叔有没有找过李监院?”
岳腾中道:“找过的,李云河、赵云楼都说不清楚,应该和他们没有关系。只要不是他们出面提名,公推大仪就不会有多大的风浪。”
思考片刻,景致摩问:“公推之时,还是老规矩?将要推举之人的名姓写在竹筹之上?”
岳腾中道:“不错,一直都是这么做的。”
“还是不可大意啊。师叔,我倒是有个主意。”
“你说,只要是我做得到的。”
“师叔是总观任命的监度师,这在师叔的职权之内。陆腾恩此人,虽说年轻,在川省中人脉却广,在公推之时,难免有混水摸鱼之辈,暗中将筹投给他。”
岳腾中点头道:“既如此,我便准备两个投箱,分写名姓,一个写你的,一个写他的,若他真敢跳出来,就让所有人都明明白白投筹!我倒要看看,总观选定的人,谁敢不推!”
商议妥当,二人分头返回正堂,景致摩心中大定,脸上微笑更浓。就见正堂内人声嘈杂,三百多名道俱已到齐,各自成群聚在一处谈天说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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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小道士是识得刘监院这尊大神的,当即为难道:“李监院已经睡下了……”
刘监院道:“你去通禀便是,见不见我,听李监院的。”
小道士进去没多久就出来了:“刘监院还是回去吧,李监院说了,今日太晚了,他身上有些不适,就不见您了,有什么事明日再说。”
刘监院当即愣住了,他要见李云河,不管多晚,还从来没有被拒绝过,于是问:“李监院病了?严重么?”
小道士回答:“不要紧,好生睡一觉便好。”
刘监院点点头,转身离开,又去了旁边小院找赵都管,这次倒是没被挡驾。
“老刘来了?我这里刚烧的水都用完了,就不给你沏茶了,有什么事将就着谈吧。”
刘监院想了想措辞,道:“都管,我来是想问一下,关于明天的公推……”
“嗯,你说?”
“这个筹,应该怎么投?”
“该怎么投就怎么投,这还用问吗?公推公推,当然要秉持公心,你认为合适,你就投筹推荐,你认为不合适,你就不要投筹,就这么简单。”
“那要是公推结果令观里不满意……”
“玄元观的提名,代表的是玄元观的建议,但玄元观的建议,归根结底还是建议,最终还是要我们每一个人自己来把握,否则还需要公推做什么?玄元观直接任命不就省事了?公推之后方可升座,这是我道门自庐山坐论之后便留下来的制度和传统,其意义非常重大,能保证选出真正有威望的高道,绝不可轻视,更不可玩忽怠慢。这是道门前辈祖师赋予我们的权力,也是职责,每一枚投筹、每一次选择都要认真对待,明白么?”
刘监院若有所悟,点头道:“明白了。”
……
景致摩这一夜睡得特别沉,往日里时常困扰着他的那些稀奇古怪、令人心惊肉跳的噩梦都消失得无影无踪,从他刚一沾枕开始,再一睁眼,天就亮了。
满意的在床上回味了这一觉的香甜,恋恋不舍的起身,穿戴好自己那身朱绯色的道袍,一个人在铜镜前认真整理着衣冠,从上往下仔细拽了拽褶皱的衣角,然后望着镜中之人怔怔伫立片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