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然接过梁兴夏递来的拍卖行账本,翻了翻,向高衙内和野利怀德道:“两个月来,为了将昆仑山雪莲的价格抬上去,燕回楼方面已经前后拍卖成交12000朵,刨出自买自卖的把戏,他们吃进了6300朵,花了7万两银子。老梁最近比较辛苦,派人在各家药行打听行情,他甚至让人跑了趟昆仑山,打听雪莲的情况……”
梁兴夏忙道:“这都是成东家的布置,我不过照章办事而已。”
赵然续道:“我们算了一下,按照保守估计,燕回楼方面手上至少有一万朵雪莲,占兴庆市面上昆仑雪莲的六成还多,每朵进价成本约为8两。”
高衙内忍不住笑了:“当真不低,咱们的成本还不到2两。”
梁兴夏点头:“这就是咱们实行的盯住策略所起的效果,除了一开始花点钱把价格跟着昆仑山雪莲抬价,之后咱们几乎没有怎么投入银子,各色雪莲就自己跟着昆仑山雪莲涨上去了,等若是燕回楼李家在拿真金白银帮咱们抬价……”
高衙内拍腿大笑:“每次帮咱们抬价,咱们还收他一笔手续费,哈哈哈哈!”
野利怀德想了想,略微担忧道:“若是按目前价格出手,他们至少能挣10万两银子……”
赵然抿了口茶:“那就要看他们有多少银子往里填了,说白了,这终究还是资本的博弈,若对方本钱厚实,咱们是砸不动的。”
金波拍卖行在大明嘉靖十八年、夏国贞观元年三月上旬举办的春季第十次拍卖会上,十六叶昆仑山雪莲的成交价突破了单朵20两关口,达到22两高价,令无数人对这一商品的追寻热情更加高涨,整个兴庆府的商贾大户都在议论着雪莲,预测着其价格什么时候突破二十五两、三十两乃至四十两!
受昆仑山雪莲的带动,紧随其后拍出的天山雪莲成交价突破了单朵18两,唐古拉山雪莲成交价为每朵16两5钱,巴颜喀拉山雪莲单价为16两,鄂尔泰山雪莲也以15两的价格再创新高。
三天后的拍卖,昆仑山雪莲直接飙到了每朵26两,受此带动,天山雪莲、唐古拉山雪莲均突破20两关口,巴颜喀拉山雪莲和鄂尔泰山雪莲距离20两关口也仅仅一步之遥。
只是很少有人注意到,除昆仑山雪莲外,其他几种雪莲的成交数量都各自破百,比之前多了五成以上。
疯狂的行情还在继续,春季第十八次拍卖会上,十六叶昆仑上雪莲单价上涨到27两,其他几种雪莲也各自继续上涨,与此同时,成交数量也在无人察觉中继续增加了一半。
如此疯狂的行情,另高衙内、野利怀德和梁兴夏等人都瞠目结舌,对此,赵然只能反复提醒这几位:“镇定!镇定!”
在赵然的心里,这真不算什么。在穿越来的那方世界中,荷兰人炒郁金香、中国人炒君子兰,比这要疯狂得多得多!
在接下来的几次拍卖会上,赵然、高衙内、野利怀德等人按照原定的小批量、多批次方案,将手中的一大半各色雪莲卖了出去,赚得盆满钵满,单只赵然自己就净赚3万银子!
燕回楼密室包间中,李丙醇、李兴久面色凝重,除了他二人之外,包间里还多了两位来自银州的大商人。为了抬高昆仑山雪莲的价格,李丙醇和李兴久已经投入了巨额白银,总数比赵然预计的还要多,因为除了在金波拍卖行支撑价位之外,他们还要在昆仑山产地和兴庆、银州等大城源源不断扫货,以造成市井间缺货的状态。
前前后后李家已经砸进去15万两银子,手中的十六叶雪莲单价成本不是八两,而是接近十两!这样的巨额投入,哪怕以李氏的豪富,也感到了资金周转上的巨大负担。
李志忠身居中枢,掌制诰,李良辅贵为右厢朝顺监军司都统军,手中握有铁鹞子骑军,兄弟二人可谓夏国顶级贵胄,府中财富惊人。但以如此富贵,要一口气拿出十多万两银子来,也绝对吃不消。
兄弟二人有大片牧场和成群牛羊不假,有丰林矿山不假,在河套灌区占据了千亩良田不假,每年俸禄和赏赐极厚同样不假,李氏府邸也陈设豪奢、珍奇宝贝玲琅满目,但可以拿出来仓促之间使用的银子,也就是这么多了。
故此,无奈之下,李氏不得不引入这两位来自银州的豪商,以便你一步抬高昆仑山雪莲的价格。到了现在这个地步,两位银州豪商也砸进去了五六万银子。到了目前这个价格,大家手上的雪莲已经价值四五十万两白银,盈利在二十万以上!
可雪莲没有出手,就始终是纸面上的财富,在没有变现的情况下,一切都是假的,数字而已!
现在令大家感到担忧的是,最近这段时间,连续砸了三万两进去,昆仑雪莲的单价只提高了2两银子不到,拉涨的难度越来越大。造成目前这种局面的原因,是其他产地雪莲价格的滞涨。
以十六叶雪莲为例,天山雪莲的价格近期一直徘徊在21两左右,唐古拉山雪莲则在20两到19两之间浮动,巴颜喀拉山雪莲和鄂尔泰山雪莲更是比十天前跌了将近一两,受此影响,昆仑山雪莲始终无法突破30两,距之前李氏的心理价位还差10两。
既然找到了问题症结所在,李丙醇当然要努力解决,今日众人聚会的目的,就是要凑出一笔银子来,将那些拖后腿的各山出产雪莲往上拉一拉,以便带动昆仑山雪莲继续往上冲刺。
李丙醇之前已经就此事向父亲李志忠和小叔李良辅禀报过,不得不说这兄弟二人在夏国的能量之大,实在是令人咋舌,短短三天时间就向关系亲厚的各方亲朋拆借出四万两白银交给李丙醇和李兴庆,并承诺一个月内还有十万两将陆续到账。
到了这个地步,李氏已经有些破釜沉舟的味道了,又或者换一种说法,他们已经被预期中的巨额收益所刺激,颇有些欲罢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