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书办掰着指头一个一个向赵然数着,面上满是恭敬,嘴角却无论如何也掩饰不住那一丝讥讽之意。他虽然没有明说,但话里的意思却已经相当明确了——我家钟驿丞每日里见的都是大人物,压根儿没工夫搭理你一个小小的无极院方主!
关二和鲁进在旁边听着,已经是满脸怒容,想要发作,却被赵然以眼色止住,他不是没有火气,但这书办很是老道,礼数上不差分毫,说的情况也是正理,你跟他置气,回头不够让人笑话的。
赵然忍着气道:“既如此,不知你能否向你家钟驿丞转个话。贫道欲借贵驿筹办一处救济站,还往钟驿丞能鼎力相助。”当下,便将自己筹办救济站的来由及具体方法讲述一遍。
那书办听得倒是认真,听完后道:“方主慈悲,这是大好事,小人感佩不已,必将方主的意思转达我家钟驿丞。但小人也有一点想头,不知当讲不当讲。”
“贵办请说。”
“合山驿隶属兵部,地处要冲,是川西大驿,现下白马山又打得不可开交。若是往日里,想必我家钟驿丞是必定参与其中的,但此刻却不是时候,每日里多少尊贵人物停宿本驿,多少重要军情打本驿经过,说句大白话,这里就是龙安府、乃至整个川西的锁钥之处,在这里施粥救济,委实不是地方。这人来人往的,若是不留神混了个细作进来,那可是要误大事的,方主您说是不是?”
赵然被书办一番话堵了回来,心中虽然不爽,却也无法驳斥,只得道:“也可以在驿站旁搭个棚子,不须在驿中布施,只要驿里出人帮忙即可。”
那书办笑道:“合山驿人少,那么多事务操持不完,哪里有工夫去管这些琐事,您还是再考虑考虑吧,这事儿不好办。”
赵然道:“那贫道从旁边李家村找几个人来办这救济站,想挨着驿站附近,缓急也好有个照应,贵办可否转呈钟驿丞,到时候有烦扰之处,还往钟驿丞担待。”
那书办微笑摇头道:“赵方主,驿站周边三里之内最好不要操持此事,毕竟现如今是战时,夏国细作到处都是,出了事我合山驿不好担待,您说是不是这个理?”
赵然点了点头,道:“如此,叨扰了。”说罢起身便走。
那书办道了声:“不送。”见赵然出了门,冷笑一声,暗道:“一个小小的道院方主,真以为自己是道门大人物了?还学别人布施,真是可笑之至!”扭脸往里院行去,来到正中厅堂内,向厅中正雅坐闲谈的两人躬身禀告:“钟驿丞、董道长,那个姓赵的道士走了,遵董道长的话,他提的任一要求小的都没答允。”(未完待续请搜索,小说更好更新更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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骤然得了赵然十两银子的李驿丞刚刚高兴了没多久,就见这位慷慨大方的赵方主似乎心情不是很爽,皱着眉头也不知在想些什么,于是忐忑不安起来。
就见赵然沉思良久,忽然开口道:“李驿丞,你等乃是朝廷经制,钱粮之事贫道不好插手,但有些事情想要问问你。”
“方主请说,但有所知,绝不隐瞒。”
“其一,你这官道边上,每日里途径的路人大概有多少?其二,其中有多少生计困顿的?其三,有多少会主动过来求助?”
这些问题李驿丞无法给出确定答案,谁也不会没事成天跟路边上数人玩,但大概印象却还是有的。
听李驿丞答完,赵然点了点头,道:“如此,贫道有事相求,还望李丞能够帮我。”
“方主尽管吩咐就是,哪里谈得上请字!”
“那好。从今日起,请李丞在羊马驿院外挂一块牌子,就写……晤……就写‘救济站’三个字,牌子下置一桶清水,方便路人取饮。每日里驿站煮粥,有需要者可延请入驿站之内,每人舍粥一碗,要求碗口不得低于五寸,碗中盛粥可立筷不倒。若有特殊情况,比如大雨、大雪,又或者病者无法赶路,可以接入驿站内暂住几日……”
李驿丞听着赵然的解释。只觉目瞪口呆,继而心中大惊,打断道:“方主,这可使不得。”
“哦?,为何使不得?”
“赵方主,还是那句话。没钱啊。”
“钱我给你,但贫道我有条件。每救济一个人,我要你记下此人的姓名、籍贯和当前住处,我每月派人前来查账,还要选择少许人次核实,若是有虚假不实的,你应当知道会是什么后果!受助之人每日最多能吃两次粥,每次只给一碗,我这是怕你养出一群懒汉来。那就违背了我设立救济站的本意。刚才听你说了这条官道行人的情形,我每月给你支五两银子,应当是尽够了,多的便算贫道给你羊马驿的酬劳,但有一点,你绝不可以尽数贪墨,这五两银子里头,每月至少要舍出去一半才算过关。否则下个月我便核减你的银子。懂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