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致摩道:“廖都厨恐怕也不会反对,张致环也在单子里,喏,想转寮房巡照,他和廖都厨的有些渊源……而且,我听刘致广说,这份单子是玉皇阁楚大炼师首肯过的……”
于致远皱眉摇头:“怎么可能?子孙庙不干涉十方丛林的俗事,这是庐山总观定下的规矩,楚大炼师又一向持身甚正…”
景致摩嗤笑道:“规矩是规矩,施行是施行,你就是在下面道院里待得久了,人都待傻了。照我看,你就该当早些上调宫观才是。”
于致远默然,随即失笑道:“我操这份闲心作甚,你们只管自去,都与我无干,何必又来问我?”
景致摩道:“让你参详参详,是要你琢磨琢磨,哪些人安排在哪些位置,对你有利?若是你有什么想法,或者对其中哪些人不太满意,我可以帮你把这事压下来——”
于致远笑道:“我知道了,你常说过的嘛,‘成事不容易,坏事很简单’。但这次不用,好意我领了,我志在修道,若是这次能有机缘……何苦坏他人好事?罢了,你这里诸事繁忙,便不叨扰了,待我回来后再相聚吧。”
景致摩叹了口气,无奈地将于致远送了出去,望着于致远离去的背影,他倚在月洞处怔怔不语。
不知何时,一个中年道人出现在他身旁,笑着唤道:“景师侄?”
景致摩转身,连忙稽首,口称方丈。
方丈微笑,向景致摩道:“来西真武宫已近半月,却始终没有机会和景师侄叙话,不知今日可有空暇?”
景致摩恭敬道:“现为多事之秋,师侄不敢叨扰方丈,这是师侄之过。方丈有事吩咐,师侄努力去办就是。”
“景师侄不必见外,我虽忝为师叔,又是方丈,但与你年岁相仿,咱们平常相交就是。来,若是方便的话,去你那里讨杯茶水?”
景致摩暗道:你若真不见外,为何又把什么“方丈”、“师叔”挂在嘴边?口中却道:“不敢,方丈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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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弹窗大明四川承宣布政使司龙安府辖平武、江油、谷阳和石泉四县,位于成都府西北,紧邻松藩卫,是大明与吐蕃、西夏争战的战略支撑地。。府城平武县,在四县之中最接近松藩卫,故此战时气氛也浓烈得多。
自从白马山大阵被西夏所破之后,川西便成了大军混战之地,大明调集了数万大军屯集于松藩卫,力图收复失地,而平武县,则成为了整个战场的粮秣转运中心。
毋庸置疑,作为大明朝廷的幕后掌控者,道门的主要精力目前也集中于川西。除了在白马山大军交锋的前沿云集主要力量外,位于龙安府府城平武县的西真武宫也担负着重要的转运职责。
西真武宫就在平武县城南的府衙街上,毗邻平武湖,与龙安府府衙、平安县县衙并列而立,虽然因为占地所限,无法如无极山上的无极院那般建筑层林,但在道门中的地位却不是无极院能够媲美的,尤其是眼下。
因为战事的原因,西真武宫内云集了道门在四川的一大批高层,川省玄元观赵老都管亲自坐镇,十多名执事、管事入驻,直接将西真武宫的三清殿以及两座配殿占据;此外,成都府景寿宫云监院、保宁府玉阳宫罗监院、潼川府紫阳宫刘监院、顺庆府北极宵宫郑监院都各自带同一批道士进驻,将西真武宫挤得满满当当。
狭小的西真武宫容不下太多道士,无奈之下,监院张云兆只得来了个大搬家,西真武宫全体道士移出了道宫,整体迁移到一旁的龙安府衙,直接在府衙上挂了个“西真武宫配院”的牌匾。而原来的龙安府官署,则占了平武县衙门,至于平武县阖县官吏,只能将就着周边客栈酒楼办事了。
府衙二门东跨院内,原推官署厅,西真武宫都管景致摩正在和于致远叙话。于致远此番被景致摩专程招到府衙,是为送别的。就在三天前,西真武宫再下诏令,征调于致远前往白马山大营听用,景致摩在其中做了不小的努力,但这却有违景致摩的本意,他始终不愿意自己这个儿时好友再赴险地。
但很显然,于致远没有听劝。
“……或者你可再多考量考量,无极院知客职司虽说还是低微了些,但有我替你留意,再有几位师叔师伯们照应,几年之内稳稳妥妥往上迁转,丝毫没有问题,何苦非要去白马山冒险?若是有了半点差池,你叫我怎么交代?”景致摩苦口婆心地劝诫着,他知晓这番劝诫恐怕起不了分毫作用,但仍是忍不住为于致远担忧。
于致远微笑:“你知道我志不在此,否则当年也不会去无极院了。”
“那你究竟是为了什么?都这个时候了,还不打算与我分说?”
于致远避过景致摩的目光,怔怔望向院中那一方天空上的白云。
景致摩脸上变色,急道:“你还想着修仙之事?”
于致远收回目光,默默不语。
“你我资质皆为凡俗,为何始终不死心呢?此乃命中注定,非人力可以挽回!你都试了两次散骨丹了,结果怎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