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然不解,询问焦坦,焦坦满脸不高兴,说是这些人都是溜出无极院下山筹措银两的,说完,狠狠唾了口唾沫,道:“这帮作死的恶赌鬼!明日输光了才好!”赵然察言观色,直觉焦坦恐怕言不由衷,他猜测若是焦坦和周怀有筹措银两的门路,恐怕此刻也早就溜下山门了。
果然,第二日晚饭后,焦坦和周怀磨磨唧唧来到赵然面前,央求赵然借些赌本给他们。赵然也不推辞拒绝,慨然打开包袱,一人借给五十两,并好意提醒他们,让他们今夜押注的时候,定要押在关二身上。待两人唯唯诺诺的揣着银子离开后,赵然不由好一阵感慨。
算起来,自离开石泉县赵庄之后,到如今还不到两个月,可就在这短短的日子中,自己就如同改天换地般,人生出现了翻天覆地的改变。之前曾经为了区区十多两银子,便险些送了性命,遭了那么多苦,受了那么多罪,可如今却转手就借出去一百两,连眼都不带眨的。说起来真真是……心情之复杂,实在无法言表啊。
感慨了一会儿,赵然又开始担心起赌局来。那毕竟是三千两白银,绝非小数,若是关二真输了,他虽然不至于跳崖,可也会悲痛欲绝不是?
假装镇定的来到斋堂,却见屋里已经灯火通明,人声鼎沸。赵然没有心情再去押注台上下注了,他甚至有些不敢去看赌桌上的战况,只在斋堂外来来回回踱着步,心中忐忑不安,万分纠结。
听着斋堂内一会儿轰然叫好,一会儿又骂声四起,赵然只能长长的深呼吸,以抚平自己内心的焦躁。
也不知过了多少时候,斋堂内猛地一阵上百人的齐呼,赵然将头转向门口,却见斋堂内开始散场,众人都在往外离开。赵然一眼瞥见人丛中的焦坦和周怀,抢上几步问道:“如何?”
却见周怀垂头丧气,一言不发,焦坦则眼神闪烁,躲避着赵然的目光。赵然问:“究竟如何,快些讲来!”
焦坦哭丧着脸道:“输了,都输了……”
赵然心下一沉,急道:“怎么会输了?不可能啊!”三千两银子可是他的全部家产,他还没捂紧呢,这却又没了,换是任何人都受不了这份打击。
只听焦坦道:“今日当真邪门,明明关二运气已然败了,谁想……赵兄,悔不听你之言,当真是憋屈啊!”
“啊?你们押的是金久和张泽”赵然一愣,继而大喜。这个转折太过突然,令他一时之间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正待详问,却见关二从斋堂内阔步而出,神色从容,嘴角含笑,他身后那个净房的矮胖子,两只胳膊上都挎着沉甸甸的包裹,喜滋滋的跟在关二身后,一众净房火工居士簇拥在身后。
走过赵然身边时,关二微微点头,低声道:“一会儿老地方见。”
赵然紧张的精神头顿时松懈下来,只觉得双腿都在颤抖。
{}无弹窗关二坐倒在观云台上,哭得稀里哗啦,赵然在一旁看得直叹气,便语重心长劝道:“男子汉大丈夫,怎会哭成这样?不就是输了些银钱么?钱财乃身外之物,看开些便好。话说人生的道路还很漫长,只要我们心中充满理想,就能勇敢面对挫折,就算是前面的道路全是坑,咱也可以爬起来继续么……”
关二哭道:“爬你娘咧,老婆都输了,还爬个鸟!我的娘子哟……”
赵然怒道:“好端端的怎么骂人?……啊?你老婆输了?怎么搞的?我记得不是这样啊,你输的是庄子嘛,对了,还有一座茶山……”
关二醒了把鼻涕,继续哭道:“那茶山,输不得啊……”
赵然讶异:“不就是座茶山么?顶天了两千银子,我都拿得出来,怎么就输不起?”他现在财大气粗,说起话来确实有底气。
却听关二抬起头来,抹了把脸上涕泪,道:“茶山是御赐的,哪里敢输出去?”
赵然一愣,随即鄙夷道:“你明知道是御赐之物,还押到赌桌上,这不是耍赖么?”
关二抬起巴掌连连往脸上扇,一边扇一边道:“都是我鬼迷了心窍,当时想着就算输了他们也不敢拿走……可谁想,谁想他们让我以娘子为质,当时被挤得下不来台,头脑发晕,便答允了……”
赵然摇了摇头,心想这还真是自作孽不可活,也没心思管他,便打算认其自生自灭。转身走了两步,心中一动,又挪步回来,蹲在关二面前,问道:“听说你运道极好,尤其是在赌桌上。”
关二已经哭过那个劲儿了,此刻木木然坐在地上,呆呆的摇头:“关某在赌桌上,毕生从未一败,原以为是命格使然,却不想是老天故意惩罚我……再也不赌了,不赌了……”
赵然想了想,道:“唔,有这个觉悟是好的,不过嘛,可以再赌一次。”
关二摇头:“哪里还有本钱去赌?如今我连镖局都不敢回,若是回去,大伯非杀了我不可……”
赵然已经决定,再搏一把大的,同时拯救一下眼前的这位关二哥,因道:“这样,我这里有三千两……”
关二苦笑:“说实话,赵老弟,我是没胆子再赌了,若是败了,除了贱命一条,我拿什么还你?到时候死了倒是一了百了,可你这三千两银子就打了水漂了。”
赵然一笑:“没胆子了?那我就给你壮壮胆!”当下,便将金九和张泽的伎俩一五一十全倒了出来,连牌九上的机关都讲得明明白白。
关二听罢,勃然大怒,长身而起,却被赵然一把拽住:“你干什么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