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君摇头说:“我只听说她在北洲姜氏族中,很多年前便已魂飞魄散,怎么可能在下面?”
众神都不解,又是惊疑不定又是难以置信,一时俱有些沉默。
半晌,风寻忽然淡淡道:“你们在此等着罢,我同她下去。”也不顾旁人劝阻,搂起她的腰,一跃而下。
风起闪身飞去,堪堪触到他袍角,终于还是错过,气得拂袖恨恨:“疯了!”
方才果然不是梦,眼前景物都极熟悉,同之前别无二致。凤羽一路熟稔地向渊府中飞,绕过曲折蜿蜒的道路,破开“吱吱呀呀”的竹门,急切地跑到二楼厅中。
只是哪里还有人?
她急红了眼,四处翻找,可这小小一间屋,如何又藏得住人?风寻只是默默看着她,待她垂手转身时,他方握握她的肩说:“走罢。”
“你不信我?”他那表情写满无奈与纵容,分明是不信她所说的秋白之事,不过是由着她胡闹而已。
风寻尚未开口,外面忽有幽灵一闪而过。
凤羽立刻追上去,连周遭事物都未看清,只跟着他跑,终于在一条浅溪旁停下,前面赫然一具尸体。她看着这一路斑斑点点的血迹,心中已猜到三分,却仍留着一丝希望。
希望是这世上最残忍的东西,对于结局注定惨淡的人而言。
秋白的脸上没有一丝生气,嘴微微张着,不知想说什么。她的颈边几个鲜明齿痕,血早被吸干,一滴也不剩。
凤羽拖着她,神情冷淡异常,看看那几个匆匆逃走的孤魂野鬼,眼中闪过一道狠辣之色,抬手便将他们魂飞魄散。
风寻默默走上前,拍拍她的背:“带她回去吧。”
凤羽冷笑了一下,将秋白带在身上,默默往回走。行至那座竹楼,不觉停下脚步,手指微微一划,眼前景物飘飘幻幻,一切消失无形。
她走到天堑底,点足欲向山崖上飞,却被风寻一把按住。凤羽以眼色相询,后者不知捻个什么诀,将她罩在一片清明元神中,瞬息之间登上了山壁。
风起的一句“疯了”刚刚落下,袖袍还未收回,他们便已跃了上来。白芷看得奇,不禁问道:“怎的这样快?”
“幽怨鬼蜮,度日如年,一百个时辰当我们一个时辰过。”冥君为她解惑。“你在这儿等着,自然快。”
“如何,可伤着了?”风起跑去问风寻,见他神色不甚好,似乎有些落寞,似乎有些淡然。他瞧瞧凤羽,欲言又止,终究还是摇头:“无妨。”
九幽台前的桃林中有座水亭,就矗立在往生河边。凤羽觉得那处风景极好,便在旁边用飞花堆一个冢将秋白埋了,又对冥君说:“我将她暂安置在这里,日后寻到她女儿,便叫她来送其归尘,不会长长久久地打扰冥君,还请不要介意罢。”
冥君微笑:“不必道谢。”
凤羽同风寻之间气氛紧张,在场都是最精明的,自然立刻看出来,也不知说些什么好,站一站便回森罗殿去。
风寻走也不是,留也不是,终究随他们一齐离开。独有白芷在水亭中陪她,指指荒冢问:“你同她不过一面之缘,为何伤心至此?”
“她是很可怜。”凤羽轻笑,“但可怜之人太多,我若为每个人难过,哪里忙得过来?”
白芷反问:“那你这……是为何?”她原本生得冷,从前心是热的,话也是热的,可现在一并连气息也冷下来,看得人发寒。
“他不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