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醒来，小沙弥已经将早饭做好，沈锋饱餐一顿之后便向师徒二人辞行。

褐眉僧人也不挽留，而是一直把沈锋送到了山门之外。

沈锋向褐眉僧人和小沙弥躬身一拜，心中虽然充满疑惑，却也带着一股感激之情，礼毕之后转身欲走。

“阿弥陀佛，施主请留步。”褐眉僧人在沈锋身后说了一句。

沈锋停下脚步，转头看了过去：“大师还有什么要交待的？”

褐眉僧人此时面色凝重，看着沈锋说道：“老衲不才，却也懂得一些识人观相之术。施主刀剑伴身，血腥味道散出，肃杀气息凝眉，此生总也避不开兵戈杀伐。且听老衲一句，无论世事如何，还望施主以天下苍生为念，凡事皆以慈悲为怀，以武制暴，功成则止，切不可妄造杀孽！”

沈锋也不知道为何褐眉僧人最后会跟他说这么一段话，但听完之后心意颤动，深有共鸣。

“晚辈谨记大师所言，以天下苍生为念，绝不妄造杀孽！”沈锋立定身姿，神色凛然，朗声回答道。

褐眉僧人双手合十：“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颔首微笑后，褐眉僧人从怀中拿出一个白瓷小瓶，交到了沈锋手中。

“这是木樨丹，可克制无念谷中的瘴气。”

沈锋接过，连连称谢。

褐眉僧人微微一笑，目光慈祥：“善哉，善哉！施主保重。”

“有功名利禄之心本没有错，只不过要看拿这功名利禄做些什么。若是能胸怀天下赈济苍生，那功名利禄也可以多多益善。”褐眉僧人微笑道。

沈锋点了点头正色说道：“大师说话处处皆是禅机。在下不才，俗念众多，胸怀天下赈济苍生谈不上，却唯独不敢行凶作恶为祸苍生。”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褐眉僧人双手合十，目带赞许，也终于将话题回到沈锋之前的那个问题上来，就听他回答道：“由此路向前走，过了一处无念谷，穿过两山相夹的一条小路，便能绕过那处断桥再次回到官道上了。”

褐眉僧人微微一笑，转头看着沈锋，仍是半眯着眼睛，忽然说道：“在那无念谷里还生长着一颗半枯半荣的奇树，施主可知道这枯荣树，在佛经里还有一个典故？”

沈锋一直到国外读完了研究生，也算看过不少书，却唯独没有研习过佛经，故而摇了摇头，十分谦恭的说道：“晚辈不知，还请大师赐教！”

褐眉僧人双手合十，缓缓道来：“当年佛祖释迦牟尼在拘尸那城婆罗双树之间入灭，东西南北，另各有双树，每一面的两株树都是一荣一枯，称之为“四枯四荣”，东方双树表示“常与无常”，南方双树表示“乐与无乐”，西方双树表示“我与无我”，北方双树表示“净与无净”。茂盛荣华之树表示正面的意思，有常有乐，有我有净；枯萎凋残之树表示反面的意思，无常无乐，无我无净，我佛如来正是在这八种境界之间入灭。”

“阿弥陀佛。”褐眉僧人说完之后，又念了一句。

沈锋听的似懂非懂，想了一下，然后说道：“佛祖圆寂之时各方都是枯荣双树，可这无念谷中的乃是一棵半枯半荣之树，且在西方，是否代表着“我与无我”兼具一身？”

褐眉僧人微微一笑：“施主具有慧根。”

沈锋有些不好意思：“我只是从大师的话语里听出来的字面意思，哪有什么慧根。”

沈锋只觉得这褐眉僧人又把话扯到了佛经上去，语义晦涩，心中又多出不少疑问来。

“大师此番跟晚辈提到无念谷，是否从那里走有什么凶险？”沈锋开口问道

此时小沙弥洗刷完碗筷走了过来，给褐眉僧人和沈锋各递了一杯茶水，褐眉僧人喝了一口，开口回答道：“那无念谷只是一个寻常的山谷，除了有些瘴气之外，并无凶险。那枯荣之树原本也只是长在谷中的一棵不知名的果树，后遭遇雷击，半边树干已经焦枯，可另一半仍然枝叶繁茂，每年都结下果实，那果实名叫无忧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