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松柏张口,想要说些什么。但是他不知道如何表达自己的认真,只能悻悻闭嘴。
然而,接下来林暖暖与程布星的对话,让他知道了,他与林暖暖两人是真正的双向奔赴,无论是感情,还是利益。
林暖暖对乔松柏说的话是极为认真的。不光是为了警告乔松柏,也是为了警告自己。
任何时候,盲目相信感情,都是要付出巨大的代价的。
稳定心神,深吸一口气之后,林暖暖目光灼灼地看向程布星:“你刚刚说,男子的誓言盟约,最是不可信的。这点我觉得不妥。”
“为何?难道说,你觉得男子背弃之事还少吗?那只是……”程布星不知道如何说这件事,只能含糊说道:“我是男子,我最为了解了。”
林暖暖忽而侧目,看了一眼乔松柏,缓缓道:“不是男人誓言盟约不可信。而是任何人的誓言盟约都不太可信。因为单纯的要求人无条件守信,本就极为艰难。对吧,相公?”
乔松柏看向林暖暖,认真地点头。
几乎是福临心至,他大概要知道林暖暖要说些什么了。他也知道,林暖暖为什么要突然朝自己说这句话。她不是不信自己的话。而是足够珍视这份感情,所以让自己也要充分考量世俗、人心,不要轻易下了允诺。
程布星听到林暖暖这话之后,眉头紧锁,却不知道如何反驳。
守信,确实是君子之言。但是冠在男女头上,却变成了一定要遵守的诺言。确实有些怪异了。情爱再伟大,也不会真的把一个人变成彻底的圣人君子。真正能让人变成君子的,是教育的开化。
“那你的意思是?”程布星直觉,林暖暖在循循善诱。她甚至在试图提供一种可行的方法。
林暖暖莞尔一笑。
“真正能让人守信的,无非是利益二字罢了。即便是夫妻也是如此。”
程布星立刻反对:“非也非也。若你这样说,男女之间,岂不是没有感情了。”
他这话一出口,却发现林暖暖与乔松柏同步摇头,两人极为相像。
实际上,这是一个浅显易懂的道理。
利益之于感情,不是阻碍,反而是真正的调和剂。
只是很多人,把对情感的算计,当做了利益。把用情感控制他人,当做了情感中的利益部分。把单方面成长受益,当做是情感中的利益。
真正情感中的利益,应该是双向奔赴,双方获利的。而不是完全隔绝利益。完全隔绝利益的,那是空想。
林暖暖解释道:“农家夫妻之间,虽有诸多争吵,但是极少有纳妾、和离、休弃之举。反而是城中贵人,夫妇之间,纳妾、休妻再娶。你知道为何?”
“因为男子薄情寡义。不对,因为人都薄情寡义。”程布星这话说出口,他自然也不信。毕竟,贵人夫妇,读书认字更多,要说薄情寡义,也应当是农家夫妻才是。
林暖暖只能把话说开了:“农家夫妻,男耕女织,互相扶持。矜寡皆极难独自活下去。就算受了天大的委屈,也极少真的敢和离。女子之于男子,是生活中的助力,即便是天仙在眼前,也不会动心,因为妻子无法取代。”
“相反的是城中贵人,夫人只顾相夫教子。此等事情,她能做,天仙似的年轻姑娘,也能做,有能力纳妾的丈夫,自然就见一个爱一个了。”
“可……”程布星一时间不知道如何反驳。
乔松柏补了一句:“世家贵族的小姐,嫁人之后,相公亦有少有纳妾之举。即便是嫁与帝王,亦能令帝王不开后宫。”
程布星听到林暖暖与乔松柏的话之后,眉头紧皱。尤其是乔松柏的话,几乎是只有一个所指。前朝宁太祖,只娶朱氏女一人为后,从此之后,未曾开后宫。膝下子女,皆为朱氏女所生。
故而,宁太祖一直被人成为痴情种。但是今天听到乔松柏一言,又结合林暖暖那段农家夫妻之言。程布星有了不一样的想法。
譬如农家夫妇。丈夫依仗妻子,所以,自然不敢休妻、纳妾。同时,他们也没有闲钱纳妾,所以妻子更弥足珍贵。这是基于生存利益。
而乔松柏所说的朱氏女,情比金坚是真的。但是,正是因为帝后同心同力,互相扶持,互为支撑,才能够使得感情和睦。即便帝后有所争吵,也因为利益,放下偏见。
“可是,为什么按照你这样的说法,我总觉得,男子纳妾、花心,倒是女子的不对了?”
林暖暖:“?”
这个结论是怎么的出来的?
没想到的是,乔松柏竟然附和程布星。
“确实如此。”
林暖暖吃惊地看向乔松柏,满脸皆是不解,几乎是下一秒,就要跟他对峙了。
乔松柏心头暗笑,林暖暖刚刚关于“此生”的问题,他终于扳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