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安珩对这些小玩意儿并不热衷,但是见着萧恪一脸兴致高昂的样子,也不忍心打扰他,安安静静地听着萧恪眉飞色舞的讲述。
临走时,萧恪耷拉着脑袋,磨蹭了好一会儿,眼瞅着萧将军的脸色越来越黑,萧恪这才低着头,小步小步的挪到了萧将军身边。
陆安珩憋笑,轻声安慰他,“没事,到时候我给你写信,互相说一说彼此的近况,不也挺好的吗?”
萧恪脸色一僵,简直不敢看向陆安珩的眼睛。写信好是好,只是……自己又怎么好意思告诉陆家阿弟,现在自己还有好些字不大会写呢?
真是丢脸啊!
毕竟是亲生的,萧将军一眼就看出自己的儿子在想什么。看了看比儿子还小上两岁的陆安珩,萧将军的嘴角忍不住抽了抽,暗自决定回去立马就逼着这小混蛋好好认字!不然,要是回给人家的信上一堆白字儿,那可就丢人丢大发了!
待到萧将军走后,陆昌兴沉默良久,忽而定定的看着陆安珩,轻声问道:“三郎,你想去京城吗?”
“想。”陆安珩很实在,他确实是想见识一下天子脚下是何等繁华。
陆昌兴的双眼亮得吓人,接着道:“阿爹也想带你们去京城。萧将军说得对,京城名师众多,便是为了你与四郎的课业,我们也得去京城看一看。只是三郎,若想拜名师,你自己也要有令名师刮目相看的长处。守孝三年,阿爹再给你三年,六年的时日,你能否考个秀才回来?”
六年?陆安珩怔住了,他本来打算十八岁才去参加童生试,算了算还有十二三年呢,结果突然就这么砍掉一半的时间了?
奇异的,陆安珩竟然没有半分慌张,内心反而充盈着熊熊斗志。六年后,自己十一岁,十一岁的秀才,难吗?自然是难的,不过,有挑战,才会有动力,不是么?
陆安珩扬唇一笑,直直地看向他爹,斩钉截铁地答了一句,“能!”
陆昌兴见一切都收拾妥当了,领着妻儿拜别赵氏,就这么开开心心往新家去了。
到了新家,萧氏四下一打量,见庭院内布置的井井有条,正院内的花圃中已经种好了自己喜爱的牡丹花。如今正值牡丹花期,那大片大片开得富丽堂皇的牡丹格外夺人眼球,仿若昭示着二房日后的生活也会跟这花儿似的,灿烂至极。
陆安珩也很激动,习惯了现代社会的小家庭模式,陆安珩对之前一大家子人同住一个屋檐下的行为实在非常不习惯。更何况,大房一家对自己一家明显不怀好意,陆安珩当初还昏昏沉沉之时,便模模糊糊地听到了小赵氏对萧氏的明朝暗讽,再加上上回去给赵氏请安时的情景,陆安珩都替萧氏感到累。这回可好了,远离了大房与赵氏,萧氏总算是能当家做主了!这不,萧氏的步子都轻快了几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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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将军迅速整理好自己的面部表情,恢复了一脸冷淡的样子,对着陆安珩微微点头,声音舒缓,“无事。”
又转过头继续跟陆昌兴说话。
陆安珩这才知道,他们要回京城了。
不仅如此,听萧将军的口风,还想劝说陆昌兴早日回京。
这都哪儿跟哪儿呢?陆安珩一脑门的问号,陆昌兴也不由苦笑,“将军,我来扬州,本就是为了守父孝的,怎好轻易回京?更何况,京城居,大不易……”
“这都不是事儿!”萧将军一摆手,不以为意,“陆兄原本在京就颇负盛名,怎么现在还谦虚了起来?更何况,还有小郎君的功课呢。如今府上两位小郎君尚且年幼,陆兄自然能亦父亦师。倘使日后要考举人和进士,只怕还是要拜名师大儒。天底下学富五车之士,又有何处能比得上京城呢?”
陆昌兴微微意动,眼神柔和地望着陆安珩。萧将军这话,着实是说到了他心坎上。长子于念书一道上的天分,陆昌兴自是心中有数。正如同萧将军所说,若是能拜得名师大儒,以长子之天分……
萧将军见此,心知此事已经稳了八九分了,也不多言,低头将眼神落在了陆安珩身上。
眼前这孩子,比萧恪还要矮半个头,看起来却比萧恪沉稳得多。一举一动,都带着从容稳重。萧将军忍不住想起了最初见到这孩子的情景,他被萧恪拉着摔得很惨,却依旧一声不吭,便是起来后,也不曾自己逃命,而是抿着唇,费力地拉着萧恪。后来见到了自己,依旧从容不迫地对着行了礼后,才口齿清晰地说出了他的请求,对倒在地上中箭不起浑身是血的两个人贩子视若无睹,淡定的全然不像是个五岁幼童。萧将军估摸着,便是十五岁的寻常少年,乍一碰上这等惊心动魄之事,只怕还不曾有这个孩子沉稳。
后来听得萧恪所说,这孩子竟是自被绑后便从未惊慌过。并且,打从刚到被绑的屋里后,就已经开始计划着逃跑了。计划还挺缜密,真让他给跑成了!
这哪像是个五岁的孩子啊?
萧将军惊叹地看着陆安珩,眼中满是欣赏。遇事镇定,从容不迫,典型的大将之风。只恨他不是自己的儿子,不然得省自己多少心呐!
陆安珩仰头看着萧将军,目光澄澈,还带着几分亲近。萧将军带领军多年,自有一股不怒自威的煞气,平日里小孩子们见着他就跟碰了鬼似的,瑟缩着不敢多话。便是萧恪,在他面前也是拘谨多过亲昵。如同陆安珩这般灵动亲近的眼神,倒是头一回遇见,不免觉出一丝新奇来,对陆安珩更是多了几分喜爱。
大手揉了揉陆安珩的脑袋,萧将军含笑道:“三郎快点长大,回京去伯父家玩。伯父为你留意名师,到时候考个状元回来,光宗耀祖!”
陆安珩抿唇一笑,嘴边两个梨涡格外讨喜,脆生生地道:“那就借伯父吉言了,到时候,我一定请您喝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