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安珩想了想,将试卷收好,也不像周围房间的考生一般挑灯夜战,放好艾草和雄黄后,将床上的被褥卷吧卷吧,毫无压力的睡觉去了。
开玩笑,蜡烛的光才多亮,费眼睛不说,一个不小心打翻了烛台,自己精心写好的考卷都要付之一炬了。点不不起。
一觉睡到自然醒,陆安珩精神十足继续答题。他昨晚睡得早,自然也醒的早。相比起难以入眠的其他考生而言,陆安珩现在容光焕发的模样特别不合群。好在现在基本上谁也看不见谁,陆安珩的这波仇恨才没拉稳。
第一场的交卷时间很快就到了,下一场的试卷也已经发了下来。陆安珩一看,嗬,这可比之前的考试考得杂多了,四书五经占的比例不太多,算学,杂文之类的知识占据了考卷的半壁江山。
前世好歹也是一只理工狗,算学方面的内容根本难不倒陆安珩。剩下的杂文和诗赋,陆安珩这些年也没少在这上头花心思。看完了题目,陆安珩的心就定了大半了,估摸着只要自己正常发挥,这个秀才的功名就能到手了。
就让我当一个沉迷学习的安静好少年不行吗?
当然不行了!
陆昌兴本来还挺得意于长子的念书天分,很是骄傲了一把。对长子也愈发严苛,然而很快,陆昌兴便发现了问题。
长子开蒙一个来月了,除却第一回进书房的那日,而后的三十多天里,长子每天的每一个时辰干的事情都是一样的。每一天都是起床,请安用膳,打拳,念书,午膳,小憩,背书,晚膳,散步,背书练字。如此循环往复一个多月,陆安珩整个人就如同一个不停旋转的陀螺一般,竟然无一日有差错那么一点点。
给陆昌兴吓得,整个人都不好了。
要知道,陆安珩才不过四岁啊!
陆昌兴努力地回忆自己四岁时在干什么呢?应当是贪玩好动,对课业深恶痛绝,每天都想着如何应付过亲爹交代过的功课吧?再看看陆安珩现在的表现,陆昌兴羞愧之余,也深觉长子不大正常。瞧瞧他这一个多月坚持不懈的规律行事,是个四岁的小孩子能做出来的事吗?
别说四岁了,就连陆昌兴自己,都是三个孩子的爹了,平日里看书看得疲倦了,还出门去踏踏青赏赏景呢!哪像长子这样,坚持过着这么日复一日的枯燥生活?简直自律的吓人。
更可怕的是,在完成陆昌兴布置的课业之余,陆安珩还给自己加餐。陆昌兴简直不愿再回想,自己当初发现长子那一堆抄得满满当当的课业时,内心的震惊是如何难以言表——天呐!我到底是生了怎样的一个怪物出来了啊?
长子还振振有词,“我怕把功课给忘记了。听人说,好记性不如烂笔头,我便索性多抄几遍。”
陆昌兴颤抖地指着那一大摞宣纸,面色扭曲的问道:“几遍?”
陆安珩心虚,“额……不要在意这些细节嘛阿爹你看我现在不是学得好好的,都记住了嘛”
说完,陆安珩还熟门熟路的冲着他爹眨了眨眼,努力地卖萌中。
陆昌兴却是眼前一黑,不行!不能让长子再这么继续下去了,长子崩得实在是太紧了,要真变成了一个只会读书的书呆子该怎么办?必须让他放松放松!
是以陆昌兴在愁掉了一地的头发后,终于灵光一闪,搬来了各种小孩子的玩意儿,誓要将儿子紧绷的神经给掰过来。
万万没想到,长子竟然不买账!每回看到长子一脸无奈地望着自己,如同哄小孩子一般的陪着自己玩投壶蹴鞠,陆昌兴便觉得自己貌似在智商上被长子排斥了,那滋味,真是酸爽的难以形容。
此为防盗章,多谢支持正版^3^陆安珩对此哭笑不得,也不想扫了自家亲娘的兴,只得老老实实的去给祖宗磕头上香了。
见萧氏的兴奋劲儿还没过,陆安珩实在没忍住,好声好气地安抚他娘,“阿娘,我这才只过了县试呢,还有府试和院试两道关卡等着我呢。您可得悠着点,要激动,也得等到我过了院试后再一起激动!”
“是是是,你说的是!”萧氏依旧笑容满面,心里觉着陆安珩这话的口彩十分好,又喜滋滋地憧憬道:“恰逢院试也在今年,你要真过了,那可就是正经的秀才了。十一岁的秀才,便是连京城都不多见呢!”
如今的院试乃是三年考两次,今年恰好就是开院试的年份,陆安珩若是一鼓作气得中秀才的话,还能提前一年完成任务,早做上京的准备。
有了之前县试的经验,待到四月份府试开考之时,陆安珩已经成功地混成一根半老的油条。
陆昌兴遍求友人,好不容易给陆安珩弄到了一份往年的试卷。陆安珩见状不由叹气,这年头儿真的什么都缺,这么多人削尖了脑袋都想取得功名,偏偏市场上只有教科书,半点资料都没有,全凭教书的夫子讲解外加自己用功琢磨。
想想后世那满大街的让考生闻之色变的参考资料,什么黄冈五三啦,当年陆安珩没少骂出资料的人。现在陆安珩真的觉得自己当初还是太年轻,这会儿要是能有一家专门做科举资料的书店,包括陆安珩在内的广大考生们能把这店给供起来!
真是书到用时方恨少啊,这么一想,以前被逼着埋头苦写各色资料的时光也幸福了起来。
思维这么一发散,陆安珩倒是有了个大胆的想法,到了京城后,若是能和萧恪合伙,借着萧将军的人脉,不知道能不能弄出这么一间书店来。
也是这年头的人没有开启发财的新思路了,想想21世纪,那些教辅资料卖的多火爆?办上这么一个铺子,绝对是稳赚不赔的买卖,就看萧恪乐不乐意和自己搭伙了,不然自己在京城没点人脉靠山,还真不敢轻易弄出个新奇东西。
咳……想远了,一不留神就开始想小钱钱去了。陆安珩摸摸鼻子,努力地静下心来开始翻资料。
这些考卷既然能流出来,就证明今年的考试中不会有原题。不过陆安珩也不在乎原题不原题,他主要看得是大致的题型和出题方向。
作为一只饱经题海战术磨炼的苦逼高三狗,陆安珩分析题目还是有一手的。仔细地研究了一下这份试卷,发现府试的题目相比起县试更为生僻,非但如此,考官还喜欢出一些□□题目来迷惑考生,稍有不慎就会掉坑。
吓得陆安珩赶紧再多翻了几回书压压惊。两个月的时光就这么飞逝而去,很快就到了府试的日子。
府试时的天气可比之前县试时对人友好多了。至少陆安珩不像之前那般在寒风中冻成狗,府试检查比县试更为严格后,就连做保的廪生都要比县试多一名。陆安珩任由衙役将自己的东西仔仔细细地检查了个遍,这才拎着自己的东西进了考场。
果不其然,试题几乎有一半是比较生僻的知识点,以陆安珩记性之变态,若不是前些日子再特地回顾了一下这些偏僻之处,怕是这么儿也得跟对面那人一样抓瞎了。
即便如此,陆安珩也不敢轻易动笔。沉下心来仔细打好了腹稿之后,陆安珩才慢悠悠地磨好了墨,而后专心致志地跟题目死磕。
陆安珩答完卷后,小心翼翼地将笔放置好,而后一手撑着桌案,忍下了由于精力太过集中而导致的轻微晕眩感。
吃了个馒头喝了几口水后,陆安珩又满血复活了,轻手轻脚地收拾好东西走出了考场。
接下来的两天,陆安珩的状态越来越好,再也没出现过晕眩的症状,反而一天比一天精神。
陆安珩这个状态给了他爹娘极大的信心,二人嘴上虽然不说,怕影响了儿子的心情,内心里已经觉得府试这一关儿子已经稳了。就只看八月份的院试,陆安珩能否一鼓作气拿下这个许多人一辈子都考不上的秀才功名。
陆安珩从来就没让自家爹娘失望过。果不其然,府试成绩一出,陆安珩的名字赫然在榜。虽然这回不是第一,却也在前三之列,陆昌兴乐得直说祖宗保佑。
陆安珩倒没什么感觉,他在后两场考试时处于一种奇妙的状态。用后世的话来形容,大概是那种“虽然爸爸还没开始考,但是爸爸知道自己一定能考上”的迷之自信,还好这回的旗子稳稳地立住了没有倒,陆安珩顺利地来到了考秀才的最后一关——院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