杂草丛中,大青石旁,胡宗宪徐渭谈的投机。戚继光不便打扰,四下向外张望,李良走来,戚继光迫不及待的迎了过去。
“贤弟,怎么这么久才回来?关里形势可看明白?”戚继光急切询问。
李良道:“好一场大战!倭寇都被杀了,整整六十八人。”
“哦?你且与我细细道来。”
李良就把刚才所见所闻细说一番,胡宗宪徐渭也来到近前倾耳细听。
胡宗宪听罢,若有所思,道:“这样看来那些倭寇确实是来劫杀于我,你所说那位杀死伊贺武士的吕姓高手,很像前些天在路上行刺我的人,他怎么会帮我呢?”
李良道:“此人武功十分之高,他和石奎的交谈我听都听到了,他说他会支开东厂的人,还说想杀世伯的人可能是想倒严的人、甚至除阶和清流,且言滁州济南沧州沿线武林人物活动频繁,如绕走邯郸保定进京可保无恙。”
戚继光道:“错不了了,就是那天在酒店中行刺的那个太监,当日我就感觉到他是在试探,未尽全力。”
胡宗宪肯定道:“此话不假,依我看来他的武功绝不在白老三之下,既然不想杀我却又来行刺,既然行刺却又不尽全力,这是何意?”
徐渭道:“还用猜吗他一是在给你示警,二是在拖延时间,三是做样子给人看,总之他不想你死。他背后的主子定是东厂提督陈洪。”
胡宗宪恍然大悟,道:“文长言之有理!”
戚继光道:“我听说十五年前有一个北镇抚司的千户曾跟随皇甫辉大闹武当山打伤阳字辈的几位道长,那人的名字好像就是石奎!”
胡宗宪点头道:“定是他无疑了。锦衣卫中高手多隐藏身份,唯独这石奎在江湖上声名显赫,听说早已辞官归隐。他曾与徽州大剑褚老前辈有些过节,将褚老前辈打成重伤,他只以半招之失败走。”
李良道:“石老爷子请我上门做客被我谢绝,我看他手下的人许多都不像好人,有些人看起来像是流氓强盗或是山贼土匪,不过今晚死伤惨重!”
徐渭仰天笑道:“哈哈,真是笑话,强盗土匪都知抗倭,一些高居庙堂的人却不知道?”
接着又对胡宗宪道:“不瞒胡公,我素不喜严党,但更恶清流!清流只知道夸夸其谈,纸上谈兵,在我看来就是误国的庸才!远不如那些会做事的贪官污吏!往往百姓口中清如镜明如水的清官都是些沽名钓誉的腌臜货色,一肚子男盗女娼!”
胡宗宪戚继光微笑不言。李良却道:“先生言重了!清官怎么会不如贪官呢?”
徐渭又大笑起来:“哈哈,小兄弟问的好。那我问你:园有一鹿,你去打来,与众分食,多得一腿,可乎?”
李良道:“当然可以!”
徐渭又问道:“园有一鹿,你去打来,与众分食,众责多得,欲要均分,可乎?”
李良道:“不行,那样太不公平!我打鹿出力,众人坐等其成,与他有份,已是便宜,岂可均分?”
李渭语重心长道:“世事皆是一理,清流往往就是那欲均分鹿肉的人,贪官常常就是那出力打鹿的人。水至清刚无鱼,人至察则无徒,官至贤则无明啊!”
李良想要反驳,却不知从何说起,心里却有反感:名闻天下的才子竟然为贪官污吏说话。
胡宗宪戚继光听了,深以为然。
一行人摸黑夜行,赶到滁州城外时一更将过,城门要到五更才开,好在城外一里也有集市,寻访下来找了个小店住下自不必说。李良晚饭过后困顿迷糊,沾枕则睡,不知过了多时忽觉身子一凉,醒了过来,感觉湿漉漉的,自己好像躺在了地板上,睁开睡眼,昏黄的油灯之下是个熟悉的身影,正在看着自己。那是一个白衣白裙的女子,手里拿着半截断剑。
“师叔?”李良吃惊的从地上坐起来。
“嘘!”女子把食指轻轻往唇前一放,示意不要出声。
女子轻轻把窗户推开个小缝向外望。李良这才发现房间里躺着三具死尸,有一个正是接待他们的店主,死尸手里攒着匕首,另两个手里握着钢刀,都是咽喉被割开,血水还在沽沽外流。
“快去救醒你的朋友,用凉水……”女子开窗飞出,声音已在十丈开外。
李良忙从床头拿起宝剑冲了出去,飞脚踢开隔壁的房门,戚继光还在呼呼大睡,李良大声呼唤推了几把他也不醒,拿起桌子的茶壶就往他脸上倒去。
“啊……切……”戚继光醒了过来,“你干什么?怎么往我脸上浇水?“
李良也不答话,出去又把第三个房间的房门踢开。
“啊?”李良惊呼,怎么没人?
“这是怎么回事?”戚继光手提倭刀跟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