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夏洛特的回答，却完全出乎了他的预料，

“我其实只是想要知道，你到底还有没有活下去，或者说存在下去的打算罢了！”

“什么！？你疯了吗？”

“不是吗？”

夏洛特耸了耸肩，

“你最初是吞噬了鬼怪或者说神灵，想要化身为你当时的国家，瓦拉几亚的守护神，对吧？”

“……没错。”

“可现在，瓦拉几亚这个国家已经不存在啊了！”

夏洛特叹了口气，

“而涵盖了过去的瓦拉几亚，视你为英雄的罗马尼亚，现在变成了什么模样，你也不会完全不知道吧？”

——在20世纪90年代，随着前苏联的解体，整个东欧地区，都陷入了动荡与混乱。

很多像罗马尼亚这样原隶属于苏联阵营的国家，经济体系都崩溃了。

迅速滑落的生活水平，让罗马尼亚人不得不靠出卖自己过活，甚至得到了一个“欧洲女·支院”的别名……

这个时代就是这样的光影相生——

与美利坚的帝国正午交相呼应的，恰恰原苏联系国家的凄风冷雨。

夏洛特正是意识到这是德古拉的一个弱点，才故意刺激他。

要知道，按照徐福泄露的消息，德古拉最初吞噬鬼怪的目的，可是要成为瓦拉几亚或者说罗马尼亚的守护神灵的。

而现在……

“没有地狱的映衬，又怎么会有天堂的光辉？”

德古拉喃喃自语着，

“祂的原则，永远是对的啊！”

“祂！？”

夏洛特的眼睛一眯。

在他原本的计划中，是希望借助吸血鬼自身的特性，让德古拉自己了结自己的。

毕竟，经过几百年文学艺术的加工，不死的吸血鬼已经具有了一种极为奇特的作死特性——

他们能够永生，却忍受不了永生的空虚。只是经历百余年的沧海桑田，往往就能让他们精神上不堪重负。

——简单来说，吸血鬼有可以永生的身体，却没有足以强健到可以支撑永生的精神。

这是有关吸血鬼的文学作品中共有的倾向，而20世纪90年代以来，有关吸血鬼的经典电影也大多是这个调子。

无论是《吸血惊情四百年》还是《夜访吸血鬼》，里面的吸血鬼们，都隐隐约约间带着些许自毁的倾向。

夏洛特觉得，这其实是徐福故意给德古拉制造的死穴。

要知道，徐福作为一个存在了两千余年的半鬼怪，是非常老奸巨猾的。

要不是夏洛特结合老鬼之前教给他的东西，挖出了对方的老底，进而找到了对方的弱点，恐怕也完全对其无计可施。

而这样的狡猾的徐福，会只是把盗取了他力量的德古拉变成无法见阳光的吸血鬼就善罢甘休吗？

仔细研究过之后，夏洛特觉得，整个有关吸血鬼文学的发展史，徐福一直以一种隐蔽的形式影响着。

他刻意引导那无数吸血鬼文学的创作者们，为吸血鬼注入了厌世、自毁的基因。

这的确形成了一种独有的吸血鬼文化，但也相应的，让世人心中的吸血鬼形象完全歪曲了。

——原本有“穿刺公”的称号，统帅瓦拉几亚军队抵抗土耳其进攻的德古拉，怎么可能有什么自毁倾向？

——毁灭别人的倾向倒是可能更大一些。

然而，几百年间经过徐福的刻意引导，那些带着自毁厌世风格的吸血鬼文学，肯定会在潜移默化间影响德古拉的内心。

——毕竟，鬼怪这种东西，就是依托于人心的存在，也必然会受人心的影响。

到了现在，这位曾经的“龙之子”，内心是不是已经变得跟那无数吸血鬼文学中的吸血鬼一样，脆弱异常呢？

反正，夏洛特觉得自己可以沿着徐福铺好的路试一下。

「以我的嘴炮水准，没准儿能直接说得德古拉灰飞烟灭吧！就算不行，起码也能让他的求生意志的大幅降低！」

作为一个骗术大师，夏洛特对自己的忽悠能力还是很有信心的。

实际上，他刚刚提到罗马尼亚的现状，正是为了让德古拉心灰意冷。

——要知道，德古拉化身鬼神的愿望，其实就是为了保护瓦拉几亚或者说罗马尼亚。

现在这个世界的现实，对他来说，可以说是理想破灭吧！

——这绝对是一个自杀的好理由！

然而，听到德古拉的最后一句话，夏洛特却改变了主意。

“能跟我说说祂是谁吗？”

他直接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