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小凤说不走真不走了,脱了鞋上床躺王婷身侧,手轻轻拍着她的背,嘴里哼着歌谣,本来就困的王婷,听着睡谣更是睁不开眼,抵不住浓浓的困意,很快就睡了。
等王婷睡熟了,给她掖好被子,钱小凤才轻轻下床,拿着碗走出去。
“睡了。”
钱小凤端着碗出来,堂屋拿着刨刀刨木条的梁山停了下来,巴巴地望着她手里的碗。
钱小凤看到了,觉得好笑又好气,老头子心里比谁都关心乖囡囡,当着乖囡囡的面又板着脸,活该乖囡囡怕他不跟他说话。
“喝了药,睡了。”钱小凤突然叹气,“这次真吓着了,抱着我哭,哭得很大声,你在外面听得到。我跟你说,这次我不会算了,他们怎么就那么心狠,把人推到沟里去,要不是部队的人救回来……出了事,怎么跟三妹交待。”钱小凤一想到乖囡囡遭的罪,心好似被人挖了一块,难受得很,眼哐立即红了起来。
梁山心里也难受,乖囡囡六岁被三妹送回来,养在二老身边差不多十年,一点一点,从个小娃娃养大,家里有啥好吃的先紧着她吃,逢年过节买新衣服也是先紧着她,连小儿子也排在她后边,那感情比儿女还要深厚得多,家里的农活从不让她沾手,真是二老娇宠养大的。
村里谁不知道,梁山家养了个娇气的千金大小姐,吃的穿的喝的用的,村里哪个比得上,有些东西村里很多人没见过,听都没听过,只知道是她外面的父母邮回来的,村里眼红她的小姑娘大把,背后说风凉话的更多。
“谁推的?”
“不知道,没问,人都哭成那样了,我哪里还有心思问这个。别刨了,嘈杂杂的吵到囡囡睡觉。”钱小凤没好气地瞪他,现在担心了,早干什么去了。
梁山收起了刨子,从旁边的木箱子里拿出布仔细擦干净刨刀上的木梢渣,直到擦得干净如新,刨刀收进了箱子里。
聂志杰先是一楞,大概没想到他被个小姑娘咬了,还是个意识不清楚的小姑娘。说实话,小姑娘咬人不疼,像蚂蚁咬的感觉差不多,感觉挺奇怪的,然后才抿嘴浅笑,没想到是个小辣椒,都病成这样了还不安稳,将来哪个男人受得了她。
将人往上搂了搂,等小姑娘抱稳了才走,他知道有条近道通往那村庄,只是山路比较徒峭不好走,村民不喜走那条道,一不小心翻下山谷,摔死了一了百了,要是断胳膊断腿,拖累的是一家人。
但对聂志杰来说,如履平地,抄了近路,原要两个小时的山路,他只用了四十分钟到了村口。
村口还有村民,村民看到有个当兵的来村里,那震惊的表情可想而知了。
后来看人当兵的问他认不认识他背上的姑娘,那村民傻愣愣点头,并指着半山腰上的房子说是婷丫头家。
………………
王婷做了个梦,梦里一直听到外婆的声音,亲切地唤她囡囡,阿嗲的囡囡,到家了不怕,阿嗲在这里不怕啊不怕啊!
她有多少年没听过阿嗲的声音了,亲切又非常贴近,近得好像阿嗲就在她耳边叨咕着,阿嗲温暖的手,亲呢地帮她梳拢着掉落在脸上的头发,抚摸着她的脸,干裂的皮肤刺得她脸微疼……一切一切让人怀念得想哭。
梦中她确实哭了,泪流满面,心揪揪的疼,想再次见到阿嗲的心愿,强烈迫使她睁开了眼。一睁眼瞅见了还是比较年轻的阿嗲,眼泪流得更凶猛了。
“阿嗲”
不知那来的力气,王婷抱着阿嗲哭得撕心裂肺,伤心欲绝,哪怕是在梦里,明知道是她的痴心妄想,还是紧紧抱着阿嗲不撒手,由着自己的任性,哭个够。
“乖囡囡,哪里不舒服,跟阿嗲说,阿嗲的乖囡囡哟,哪里疼,疼要告诉阿嗲,千万不要瞒着阿嗲不说啊!”
王婷突然嚎啕大哭,把钱小凤吓坏了,抱着她不撒手,嘴里直喊乖乖,哄了半天才哄住乖囡囡没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