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啧啧啧,这身体太差,是可以回家了。”林晓啧了两声,不动声色地将西瓜皮踢角落去了。
宁泽天低头咳了几声,他本想着还得有番扯皮,没想到敖太师就这样晕了?圣上摇头叹息,“太师为国操劳,今日又被敖有信欺瞒急怒攻心,送太师回府。敖有期,朕准你留在家中侍疾,这些日子不用去办差了。”
“圣上,臣父……”敖有期一听要他也待家里,这是要让他们父子禁足吗?
“怎么?你还愿侍疾?”
“臣……臣谢圣上隆恩。”天下孝道为先,哪个儿子敢说自己不肯侍疾?敖有期本就不是辩才之士,除了磕头谢恩,也想不出别的招来。
“太师身子不适,六部衙门之事,由翁太傅先统管着,”没有理会满脸震惊的百官们的脸色,宁泽天看向高阳等几人,“若觉得差事办不了的,朕可以找人帮你们干!”
高阳身为兵部尚书,暗暗叫苦不迭,都是太师一党,他这兵部首当其冲得调兵,他该到哪里去调兵呢?
可被宁泽天冷冷看着,林郡主在边上拿无聊的提着把钢刀,拿手指在刀身上戳洞,他愣是一个字不敢多说,只能跟着大家躬身领命。
“若没有别的事,退朝吧!”宁泽天御阶也不上去了,就站在御阶前,黄永忠喊了一声“退朝”,百官纷纷离开。
这一日的早朝,之后在卫国史书上记为宁宗宁泽天亲政之始。
翁太傅步出金銮殿,目送着圣上龙驾远去,此时朝阳刚起,一道道金光洒向大地,他拍拍裴叔业的肩膀,“裴将军,得遇明君,是我等臣子之福啊。”
君子可知其不可而为之,而帝王却要懂得权衡取舍,早朝上圣上能为卫国大局忍辱与敖太师周旋,又逼迫敖太师认下敖有信之罪。
当年太后娘娘曾说卫国重病,若想让卫国重生,就要一个勤政爱民又懂权衡取舍的君王。翁太傅这些时日,眼看着敖太师气焰嚣张,又一次次被圣上和郡主打压,敖氏一党人心渐散。终于明白文太后那些话的意思。
能屈能伸,知局势明取舍,如今的卫国,需要的正是这样的皇帝啊。
裴叔业大声应了一声是,古往今来,如圣上这样,敢重用他这样的罪臣之后的,又有几人?
“老师,虽说裴将军被任命为征北将军,可这兵将从何处调遣,还有粮草之事,只怕兵部和户部为难啊。”赵含章有些忧心忡忡。
“这些事我们去衙门参详一下,定下章程后再请圣上定夺。”翁太傅带着一群弟子和官员们走下大殿。
往日总是跟着敖太师退朝的大臣们,因为太师大人昏迷先行退朝了,众人脸色犹疑地互相对视,又不发一言地退朝,看着就是人心涣散的样子。
宁泽天离开金銮殿,不坐龙撵了,打算走回勤政阁去。走了几步一回头,发现自己身后不仅跟着甲胄鲜明的御林军和衣衫整齐的大内侍卫,还跟着一群衣衫褴褛的流民,而林晓昂首挺胸,正想带着流民们往后宫去。
“云晓!”宁泽天只觉得额头青筋又跳了,她竟然要带着外男进内宫?“你要带着他们去哪里?”
“带他们回云岚殿吃饭啊。”人是铁饭是钢,小六子们一路从麒麟山赶到京城,都还饿着肚子呢。
林六和牛青山有点局促地停步,他们多少知道宫内规矩了,其他流民们大气不敢喘,就往林六和牛青山两人身后缩。
宁泽天听林晓说带回后宫吃饭,低声说道,“这是流民!”
百姓名如蝼蚁,而流民的命,比蝼蚁还轻。
云晓怎么能将流民带进帝宫呢?
林晓不明白宁泽天的轻视,“流民怎么了?这不也是你的子民吗?话说,太傅不是说天下人都是你儿子吗?你嫌弃你儿子?”
朕连老婆都没有,能有这么老的儿子?宁泽天的青筋跳得更欢了。
“你真嫌弃他们?”林晓眉头竖起,“你忘了城外那些人的惨状了?是谁害得他们没房没地的?刚才是谁帮你打敖贱人的?”
刚才在大殿上,宁泽天还想帮自己挡暗器,林晓本来挺感动的,可听宁泽天的意思,他竟然还看不起流民,合着之前白带他去看流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