翁太傅一向是忠于圣上的,而定西大将军萧诚,只有萧九月一位嫡女,听说自幼娇养疼爱。萧家手中握有军权,驻扎在京城西北,他若是支持圣上亲政,敖思寰不想还权就得多掂量一番。
太后娘娘这道懿旨,没有违背祖制,依然只是说着后宫之事,却又在几家人面前挂上了胡萝卜。
有了这两道懿旨,太后想让圣上明年亲政之心,众人都明了了。
敖思寰变了脸色,一抬头,刚好对上顺王爷宁安的视线,于是他微微摇了摇头。
顺王爷咳了一声,“太后娘娘,先帝走时曾说圣上成人后亲政,所谓成家立业……”
“顺王爷此言差矣!”别人还没如何,翁同和黑着脸打断顺王的话,抖着胡子亲自下场辩驳道,“太祖曾说皇后乃一国之母不可轻许,太祖登基八年后才立孝义皇后,帝后相得,前朝后宫一片祥和,开创了卫国盛世。太祖都说皇后之位不可轻许,圣上亲政后再立后,不也是应当?”
“太祖登基,与圣上此时,如何能相提并论?”有敖思寰这边的大人,马上跳出来反驳翁同和。
“如何不能相提并论?圣上今年十五岁,贸然立后岂不失于草率?待圣上亲政后再立后,方显郑重!”翁同和的学生,当然要声援老师。
顺王爷起头说了一句后,再没他开口的余地。朝中这些文人出身的大臣们,没事都要辩论掐架半天,何况是他们早就掐熟了的话题?
永寿宫的院子里,马上就吵成一锅粥。
宁泽天头疼地摸摸太阳穴,他最烦这些之乎者也的辩论了,可是身为皇帝,天天都要听人掐架,不是在奏折里掐,就是在他面前掐。所以他很快就走神,想起刚才云晓所提议的养两帮人比武的事来,这事听着也挺有乐趣的,或许他自己也能下场比一局?
文太后也是听习惯掐架的人,所以只是一脸淡定地看着两帮人从三皇五帝说到民间百姓,并不开口制止。
唯一不习惯的,就是林晓了。眼看着一群人吵得脸红脖子粗,拳头都挥起来了,就是挥半天不落下去,干举着不累吗?关键听了半天,大多数话她都不懂什么意思,太过无聊。她忍不住打了个呵欠,后退两步半靠在柱子上,打量起场中这些人来。
要说最气定神闲的,还是敖思寰,站在队伍前,对面翁同和胡子都快竖直了,他还能面带微笑。
“小六子,你看,那就是敖思寰。”林晓往院子里扬了扬下巴,“长得还挺人模狗样的。”林晓赞了一句。
敖太师一把年纪了,肚子没凸背没驼,看着挺有几分书卷气。
林六不知该怎么接话,说敖太师人模狗样?他该说是,还是不是啊?
“他边上那个胖子,看到没?胖子边上站的那个瘦子,眼睛眯着没睡醒一样的,那不是个好东西。”原主的记忆里看到过,顺王宁安,在原主带着昏君跳楼时,他就站在敖思寰后面。
林六还是不知该说什么,只好“啊”了一声。
林晓就在文太后边上,稍有动作就受人瞩目,她斜倚廊柱、百无聊赖的样子,很快就刺激到了场中吵红眼的大人们。
一时间,院子里争吵声渐渐小了,倒是好几双目光往林晓这边看过来。
文太后看众人看向林晓,颇有几分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样子,“诸位大人,前些日子翁太傅与哀家提到圣上身边应该有敢于直谏之人,云丫头与圣上一同长大,哀家将先帝爷的戒尺交给她管着。云丫头拿着这戒尺,上管天子,下管百姓众臣。”
先帝爷的戒尺?这不就等于尚方宝剑加免死金牌吗?众位大人再一次群情激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