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五郎这话,让戴荃脸色不好,那日柳五郎他们围攻汉口府衙。他就是从狗洞钻出,这是他这几十年来最狼狈的事。
现在被人当众提起,简直是恼羞成怒。
“来人,给我放箭,撞门!杀,杀了他们!”
汉中军舒统领眉头微皱,对戴荃道:“戴大人,就算是暴民作乱,只要他们投降,按律还是该由朝廷审判。就这样全杀了,可能不好吧?”
戴荃冷哼一声:“舒统领,万总督可是说了,让你剿灭暴民,怎么?你还同情他们?那你怎么不同情惨死的衙役?”
舒统领想到,戴荃的三女儿,正是江夏总督万明萧的六姨娘,也不敢不听命令。
再说,柳五郎等人的确冲进了府衙,擅自开了汉昌粮仓,还杀了两名衙役。说是暴民,也不为过。
“准备!撞门!”
训练有素的汉中军,开始抬着圆木撞击王家的大门。
一般富贵人家,两扇红漆木门,怎么经得起这样的撞击?不过才四五下,大门已经四分五裂。
汉中军如饿狼一样冲进去,将王子毅和柳五郎他们,差不多百人左右包围起来。
“柳五郎,你还有些人呢?不是有四五百吗?怎么才这点人?”
戴荃当日看见围攻府衙的人足足好几百人,绝对不止现在这一百余人。
柳五郎手持猎叉,仰天长笑道:“狗官!今日我柳家村的人,尽数在此,你要取我们性命就来!可今日之仇,来日必有人报!”
“呸!舒统领,给我拿下他们,我要慢慢的审,所有围攻府衙的人,一个也跑不掉!”
戴荃气急败坏的嘶吼,舒统领暗叹一口气,正准备让汉中军上前,王子毅颤颤巍巍走了出来。
宗政晟带着飞羽卫和御林军,经过一天一夜的疾驰,终于在天黑之前,赶到了汉昌。
汉昌城现在估计,已经是乱成一团,因为无数百姓拖家带口四散而逃。其中大多老人还有孩子,撞撞跌跌看起来凄惨无比。
宗政晟看到这一幕,脸色铁青,让人拦住前面的百姓。
伏矢上前,对一个看起来还算斯文干净的老者,柔声问道:“请问,你们是汉昌城的吗?怎么下着雨还全家老小往外走?”
老者哆嗦了一下,不过看伏矢他们虽然衣裳尽湿,可个个龙精虎猛,腰背笔直,看起来也不像坏人。
小心翼翼回答道:“老头子祖祖辈辈都是汉昌城的,现在城里面大乱,没办法只能避出来。”
宗政晟打马上前:“老爷子,城里面怎么个乱法?出什么事了?”
老者看宗政晟不怒自威的样子,老实道:“大人,今岁大水,汉昌附近好多村落都被淹了,无家可归。戴大人不让难民进城,又不开仓放粮,后来柳家村的人又出了事,柳家村的人就反了。”
“柳家村?出了什么事?”
老者正准备回答,可他儿媳妇抱着的小孙子,却哭闹起来:“爷爷,我饿,我饿!”
不用宗政晟吩咐,伏矢从干粮袋里拿出油纸包着的肉夹馍,递给老者的孙子。
小孙子很乖,馋得直吞口水,也先举着给爷爷和娘亲。
宗政晟看这一波难民足有上百人,吩咐飞羽卫将干粮全部分给他们。
老者感动得热泪盈眶,另一个年轻点的男子凑上来,几口咬完了肉夹馍,大声道:“大人,你们是不是朝廷派来救我们的?”
其他难民也争先恐后问着。
“我是武威侯,朝廷派来开仓赈粮,为百姓修造堤坝的钦差。你们谁告诉我,究竟汉昌城里怎么回事?”
那年轻点的男子,显然比较会说话,像倒豆子一样倾数倒来:“大人,渭河涨水,汉昌城地势较高,周边的村民被水淹了,只有往汉昌城跑。戴大人不仅不开仓放粮,反而不让村民进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