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连隐在树后的冯妙君,都要道一声赵汝山此人好狠的心肠,不仅对旁人狠,对自己更狠。贸然发兵、致王于死地,这可是诛九族的大罪!
虽说赵家人丁稀薄,“九族”合起来也不过是十来口人而已。她就奇怪了,峣国的臣子怎就那么喜欢替君上操心呢?先有左丘家替苗奉先操心,杀掉了太子;现有赵汝山替太子操心,想要督促他继承王位。
幸好,她新夏的群臣除了曾经的傅灵川、呼延备以外,还不至于这般积极主动地想要越俎代庖。
听完赵汝山所言,其他将臣脸上露出神色各异,有犹豫不决的,有不敢苟同的,但赵汝山无暇再理他们,说句“失陪了”就随军大步冲入御花园之中。
冯妙君自然不会放过这样的好机会,同样趁乱混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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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大昌也换起峣人军装,找了个机会上街。
他很快发现,离御花园不到二百丈处有一座官邸同样得重兵把守,题为乌家楼,大概是哪个大官或者富商的宅院,临时被征用作对敌指挥所。
他来往两次,发现时常有衣甲鲜明的将领和兵卫自门口进出这里,神色匆匆。
似乎印兹城守军和高阶将领都集中在此,商讨对策。却不知苗奉先回城了没有?不过看样子,至少他还未做出最终决定。
那便是还未到最紧迫时刻,陈大昌心里又安定了一点。
正沉吟间,街角忽然又转出一队兵卫,中间簇拥着几人往这里行来。他定睛一看,不由得吃了一惊:
被簇在最中央那人,浓眉大眼,轮廓坚毅,岂非正是峣太子苗奉先!
比起两年前,现在的苗奉先更阳刚也更成熟,周身有凛冽之威是。不过此刻他眉头紧锁,下巴冒出一片青胡茬子,眼里也布满了血丝,显然很久都没有好好休息过了。
从魏国侵峣开始,这位太子就是最忙碌的一个,现在不仅要统理全国的战事,还要打起精神应对印兹城里的突发状况。一个处理不好,就要饮恨终身,背负骂名。
身边恰好有数十骑奔过,也是顺着花园外围策马狂奔。冯妙君足尖一点,跳到其中一匹马股上蹲伏下来。她身躯轻如鸿毛,又有白板的隐形幻阵加持,马上骑士甚至没感觉到她的存在。
两刻钟后,这支队伍终于奔到园林东部。
她就听闻前方传来兵刃相击和呼喝之声,甚至还有神通的光芒刺破夜空。
咦,居然打起来了?冯妙君先是一惊,心里继而一沉:
难道苗奉先已经救出老父妻儿?又或者他已经下定决心要强杀魏人,不顾一切?
无论哪个原因都不妙!
她来过这里,东门原先雕梁画栋、优美气派;现在么,一扇铜门上多出一个能跑马的大洞,另一扇干脆已经四分五裂,显然是被强轰开的。峣军潮水一般从破口处冲进去,源源不断加入战局。
大门前方,有几名将领和大臣站在那里,看似指点园林,但以冯妙君的耳力能听出,他们正在争吵。
苗奉先何在,已经一马当先冲进去了?如果他已经进去,这几名大将怎敢不跟进去?
这里兵荒马乱,她也不虞被人发现,遂站去几人身边的大树后方,仔细听取,结果这群人七嘴八舌,居然都在指责一人:
“赵汝山,你失心疯了,王上还陷在里面!”
“你敢发军攻打,王上若有三长两短,那是诛九族的大罪!”
……
被指住那人方脸狮鼻,披起军甲更是壮硕如半截铁塔。冯妙君在印兹城呆过一段时间,知道这位是将军赵汝山,战功赫赫。与一般耿直大将不同,他用兵屡有奇谋。
面对众人,他大手一挥:“吵什么!命令是我下的,这里数我职衔最高,后果也由我一应负责,不需你们承担!”
这话说出来,冯妙君思绪如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