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想就后怕。冯妙君揉了揉太阳穴,头疼不已。岁宴前见过的客人实在太多,这家伙又从来装龙像龙、扮虎像虎地,让她怎么指认哪一个是云崕?
再说,她就是将他找出来又能作甚,大卸八块吗?
她不敢,她怕死。
还是抓起来、捆起来,这样这样,那样那样?
冯妙君抱着头,哀号一声。
她到底在想什么?昨晚之后,好像一切都不对劲了!
上一次心乱如麻,她可以一抬腿溜之大吉躲到天涯海角去;这一回,她有家有业要管要顾,再不能随心所欲了。
好在,她的身份也今非昔比。从潜出太平城那一刻起,她就明白,自己从此再也不必害怕云崕。
天色渐亮,她爬起来洗漱梳妆,而后入廷议事,一切都跟平时没什么两样。
岁宴近在眼前,各项安排布置都要讨论。
这些事都不需冯妙君自己作主,她听得心不在焉,思绪慢慢飘飞,又回想起昨晚那几幕。
哎呀,打住,光天化日之下、机要重地之中,想这些不好罢?
不过云崕此刻在哪呢,游逛乌塞尔城,还是悄悄改扮了面貌,伺机混到王廷里来了?冯妙君一双妙目在廷下众臣脸上扫视不定,暗想他该不会在这里罢?
这时城防守军提到,魏使下榻处被百姓围攻,有人泼狗血、扔臭蛋。安夏遗民因魏人侵略而受尽苦难,安夏国灭又只在十余年前,多数人记忆犹新,至今都将魏人恨之入骨。
普通人只想快意恩仇,哪管什么国情所需?
徐广香不忿,右相国好言安抚。但是安排她住在哪儿却成了个难题。使者的马车上都有本国徽记,走到大庭广众下就会被发觉。可是要徐广香摘下徽记的话,她又觉得这是奇耻大辱,历来从未有使者因惧怕百姓喊打而隐去本国徽记的,再说这会突显新夏王廷的无能。
婢女退开之后,她才自床头抓起一对耳环,没好气道:“昨晚怎不示警?”
液金妖怪白板也刚从调息中醒来,扭了扭身子迷茫道:“示什么警?女主人身体可有不适?”
冯妙君顿时听出不对:“慢着,昨晚你没见过云崕?”
白板噌地跳了起来:“男主人来过?”
冯妙君把它拎在手里晃了两晃:“你俩该不会串通好了逗我玩耍?”
“冤枉啊!”白板把身体都抻直了,“您这宫闱重地夜里要开多少道阵法,就算我想去做内应也不知道解法啊,怎么能把云崕大人迎进来?”男主人来了么,来了么?讲真,要不要夜里偷偷把他迎进来呢?
毕竟那也是它的主人啊,要一碗水端平不是?
“你夜里走神没?”白板也担任警戒工作,平时就趴在她床头护卫她的安全。
“不曾。”白板就差指天发誓,“夜雨不到亥时就停了,后面月儿出来,我修行了整晚呢,盹都没打一个。您这殿里莫说有人,就是鬼都没来一个!”
那她昨个儿见到的云崕哪来的?这厮几乎不可能绕过廷卫和重重阵法的守护,在不惊动任何人包括液金妖怪的情况下潜入到她身边。
难不成是幻象?
不,不对。肌肤之亲的触感太真实,再说一个幻象怎么可能将她绑起,还肆无忌惮地轻¥薄她?
冯妙君下意识摸了摸自己唇瓣,仿佛那人温度犹存。
原来他的唇温同样偏高呢。
白板嘿嘿两声:“您这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看女主人的神情动作,昨晚梦里是有情况喽?
不过没等它问出口,女主人一个响指就将耳环弹了出去,白板贴着墙滑了下来,讪讪溜回床头。
不承认就不承认吧,何必拿它出气呢?
冯妙君却被它的话点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