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妙君表露出十足兴趣:“怎样,可是名不虚传的美人?”
傅灵川拊掌道:“确是美人。”
这话复制了长乐公主原话,她目光一下微黯,但也明白傅灵川有些不悦了。她伸手接在身前:“好似下雨了,傅哥哥陪我手谈几局如何?”
“走吧。”傅灵川也不反对,向冯、卢二人告个别就随她离开。海上航行枯燥,这艘大船上有些空间归客人活动,吃茶休憩谈天或者下棋都可。
此刻这里没有旁人,傅灵川就在这里放出结界、摆起棋局,长乐公主噘起了小嘴:“傅哥哥谨慎过头了。”
傅灵川抬头望她一眼,长乐公主就抿着唇不敢再说。
他才道:“那两人,说不定就认得我们。”
“认得又如何?”有傅灵川在侧,她不在乎,“这里是茫茫大海,谁这么不开眼敢跟我们动手?”
“那姓卢的不简单,却说自己是冯记的管家。”傅灵川缓缓道,“至于那姓冯的小姑娘,一个劲儿在套我们的话。他们两个,应该都是修行者。”
长乐公主瞥了他一眼:“套我们的话?是套你的话罢,八成看你长得俊,没事找事想要套近乎。”自己二人这般品貌,谁看了不想结交?
“不像。”傅灵川想起冯妙君看过来的眼神清明,最多还有点好奇,哪有爱慕之情?那种眼神他收获多了,不会看错。
“会是追来的魏人?”
“也不像。我们此次南行目标没有告诉旁人,魏国就算在新夏安插了探子,也决计打听不到我们的行踪。”
丹药既已送出手,冯妙君也不再推销冯记,迳直将话题引向别处。她埋首烟海楼多年,见闻广博,平日接触的不是王亲国戚就是国师大人,谈吐自成见识,即便貌不惊人,亦有寻常姑娘家难及的沉稳气度。
卢传影借机道:“我们在峣、晋都做生意,这趟前往桃源境,就是想将总号建在那里,桃源是自由城邦,条例宽松。”
傅灵川笑了:“你们生意做得真不小,普通商贾能横跨几个县市就心满意足了。”
冯妙君耸了耸肩:“富贵险中求。偏安一隅,非我等所愿。”
实际她就是希望冯记去桃源境谋一个太平,让自己今后寻解诅之法可以后顾无忧。然而傅灵川有雄图大业,她就要见人说人话。
这句话真说到傅灵川心坎里去了。
他如今所为,不就是这句话的写照?尝遍艰难、历尽坎坷,终于离自己的雄心越来越近。他慨然道:“说得好!可惜手边无酒,否则当饮三杯!”
这时长乐公主也走上甲板,转眼就倚到傅灵川身边:“聊什么呢?”目光在卢、冯二人身上一转,见冯妙君相貌平平,也就对她和蔼一笑。
卢传影轻咳一声:“傅公子说,你们来自北地。其实卢某不才,多年前还见过安夏王后一面。”
这一句话说得傅灵川和长乐公主都大感兴趣:“哦?”
卢传影停顿一下,吊起两人胃口才道:“我少年时路过安夏南部的骆马站,适逢那里爆发疫疾,我不慎染病。那样的病……你们知道的,能活下来的人不多,我掏出重金,驿馆都不敢收留我。不过他们要将我扔去城郊农庄时,恰好安夏王后带着名医到骆马站来救疾,那药物还是她亲手递给我的,又嘱人照料我。”说到这里长叹一声,“若无她义施援手,哪有今日的卢传影?再造之恩,今生不敢稍忘。”
言辞中透出来的恳切教人不得不信服。冯妙君不知道他这番话里有几分真几分假,或许各掺了一半,但他对安夏王后的怀念却的的确确发自肺腑。
她都已经离世这么久,还有一个人情真意切地想念她。冯妙君想想自己,不知道等不等得来这样一个人。
傅灵川和长乐公主互望一眼,前者笑道:“卢先生还有这等缘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