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材的事,一直都是我们在负责,曹贵妃突然让王家加入,是对我们不满?”
薛桃劝道:“老爷,事情没您想得那么复杂。妾猜测,估计是您上次给曹贵妃说,我们这边没药材了,所以曹贵妃才让王家帮忙采药。您也知道三殿下那边事情多,总有顾不到我们这边的时候。曹贵妃的补药不能断,曹贵妃不想催促三殿下,免得耽误他的正事,所以就让无所事事的王家人、帮忙。这对我们是好事,我们依旧负责炮制药材的事,王家不过是配合我们而已。”
乔四爷心里别扭,黑着脸不说话。
薛桃又道:“其实,三殿下那边一直记得药材的事,最近也在找药材,可三殿下被人盯得紧,很多事情不方便,他的人也只能暗中搜集药材,虽说难了点,可药材没有断过。曹贵妃也是未雨绸缪,提前做了准备。老爷,您换个角度想,我们这边没药材炮制,曹贵妃没让我们自己冒险找药材,而是让王家去做,出了事,也是王家承担责任,这说明什么?”
乔四爷眼底划过一抹精明。
“这说明在曹贵妃的眼里,我们乔家比王家重要多了。正因为王家是可有可无的存在,所以这些事才让王家的人去做。而且,这只是暂时的,等三殿下那边的药材跟上了,还有王家什么事?老爷,三殿下向来孝顺,曹贵妃的药材,从来都是三殿下亲自找寻并炮制,哪怕现在把炮制的事儿交给我们了,我们也只是借了一处地儿,炮制药材的人还是三殿下的人,现在,王家的人把三殿下的活儿抢了去,三殿下会对王家没意见?会放心王家?若是王家做得好也就罢了,那是他们份内的事儿,若是做差了,殿下以后还会重用他们吗?”
可以说,为了安抚乔四爷,薛桃真的是苦口婆心,说了这么多,也无非是想乔四爷放下心结,不要钻牛角尖。
“他们什么时候送来?”
“今晚半夜,我们这边要提前做好准备。”
“和平常一样吧。”
不是第一次收药材,乔四爷很有经验。
半夜。
一辆黑漆漆的马车在暮色里缓缓驶来。
为了不弄出动静,马蹄都用布包了起来,车轮也都经过特殊处理,力求不发出一定点声响。
马车停在乔家四房的后门,这是一处偏僻的巷子,因为乔家在最里面,所以马车要一直驶进小巷深处。
紧挨乔家的,都是商户人家,各户人家晚上都是安静,稍微有一点动静,很容易引起怀疑。
事情进行得很顺利,总共六个四、五岁的男童,都是王家的人从别处弄来的。
孩子们很听话,下了马车没有大吵大闹,温顺地跟着乔家的人进了院子。
药材很快送到了密室。
说是密室,其实是乔家四房腾出来的一间屋子,在主院的角落,放在别的地方,乔四爷不放心。
随着马车一起来的,还有炮制药材的人,这种药材要趁着新鲜,马上炮制。
每到这个时候,薛桃都会到乔老夫人的院子里,陪老夫人说会话,顺便避嫌。
药材被选定后,会放置两三天,不喂食,只喂专门的汤药,确保药材能吸收汤药的药效,确保药材血液和内脏,能被汤药滋养,发挥最大的作用。
所以,两三日后,药材才开始炮制。
这儿没乔四爷什么事了,他也离开了主院,到了儿子的院子里。
今晚乔熠也在,父子俩聊了聊乔熠学业上的事。
现在四房攀上了三皇子,乔熠的仕途之路有了依仗,这种资源不好好利用,浪费了岂不是可惜?
在某些方面,乔四爷是很有远见的。
会把四房在做的一些事告诉儿子,让他心里有数,而不是一味地读死书,忽略了人际交往方面的能力。
可以说,为了儿子,为了乔家四房的将来,乔二爷是煞费苦心了。
规模着那边的时间差不多了,乔四爷叮嘱了乔熠几句,回到主院。
先是到了密室。
还未开门就闻到浓重的血腥味道,乔四爷不安地皱眉。
因为怕走漏风声,所以才把密室安排在主院,可同样的,血腥的气味,无尽的怨气也徘徊在主院。
每次炮制完药材,他都会带着家眷到相国寺烧香,也会在主院摆上香案,没事的时候,薛桃还会诵经念佛。
其实,对于这些,之前他是很避讳的。
他是生意人,在某些方面,比旁人更迷信,可为了自己的前程,也只能暂时忍下。
但是心里的余悸还在,所以,他需要用别的手段来安抚自己的内心,上香、诵经不过是最普通的。
他身上一直带着平安福,又在相国寺捐了大笔香油钱,给自己立了个分身,承载自己的冤孽债,在佛前焚香沐浴,洗涤罪孽。
带着不安,乔四爷进了密室。
屋内一片血污,泡制药材的人正在收拾器具,地上躺着几具尸体,还没来得及用布遮上。
到底是心虚,乔四爷目光闪躲。
“都收拾好了,熬制一个时辰,做成药包后,就可以送到宫里里。”
乔四爷忙不迭地应下。
明儿是送贡品进宫的时候,正好可以把药包送进去。
“殿下那边,最近忙着二殿下的事,所以药材方面,会由王家的人解决,他们准备好后,会提前通知你。”
“我记下了。”乔二爷对此人的态度,还算恭敬。
那人很满意乔四爷的态度,又说了一句,“现在正是殿下的关键时候,你这边多注意些,别坏了殿下的大事。”
乔四爷不满地皱眉,却也知道此人是在转述三皇子的嘱咐,虽然语气嚣张,可他只能低声下气地应下。
东西收拾好了,那人对乔四爷说道:“今儿就到这里了,我先走了。”
不管心里如何不舒服,乔四爷都得礼貌地把男子送出去。
只是,两人才出了密室,头顶便传来犀利的破空声。
“不好!”男子警觉地大吼一声,拉着乔四爷趔趄地退后几步。
暮色中,一道亮闪闪的白光从眼前划过,带着巨大的戾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