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他嘴里冒出的那两个字,清冽地像清酒,尾音颤颤,如同他的内心。
第一次说这两个字,比想象中的更加美好。
来不及回味,顾瑾臻一瞬不瞬地盯着乔藴曦。
“啥?”乔藴曦一头雾水。
“就是我借住的事,之前你说我可以暂住在你家,每日食宿按照客栈标准给。”
“我……”
“小小姐,您确实说过,您忘记了。”沈嬷嬷肯定了顾瑾臻的说法。
顾瑾臻如愿以偿地住进了乔兴邦租的院子,好在乔兴邦租的是个二进的院子,外院够大。
谷靖淑带着乔藴曦到了她的卧房,母女俩还没好好说上两句话,谷靖淑就有事要忙了。
沈嬷嬷“扑通”一声跪在乔藴曦面前,“小小姐,老奴擅自做主,请小小姐责罚。”
“嬷嬷,你起来吧,我明白你的意思。”
顾瑾臻要赖在这里,她也没办法,真要和顾瑾臻掰扯,外面那么多人,就算最后她赢了,声誉也受到了影响。
“小小姐能明白最好。”沈嬷嬷这下就放心了,小小姐能看清形势,不是一味以自我为中心。
“顾瑾臻那边不用管他,他是习惯性抽风,又见不得我好,反正他是来川北办事的,不会纠缠很久。”这话也不知乔藴曦是说给黄芪等人听的,还是安慰自己的。
晚饭自然要招待顾瑾臻。
顾瑾臻也是自来熟,饭桌上和乔兴邦说了两句,震惊得年糕目瞪口呆。
自家的主子自家清楚,别说外人了,就是在老侯爷和将军面前都是半天放不出一个屁的德性,怎么在乔兴邦面前就这么……平易近人了?
是因为乔兴邦是乔藴曦的父亲?
他已经知道乔藴曦就是主子嘴里的毒妇。他再笨,也能感觉到主子嘴里对乔藴曦恶毒得不行,可行动上却又千般呵护,这明显的心口不一,简直不要太明显。
习惯了自家主子的新尿性,年糕表示见怪不怪,虽然没有想得更深沉,却也能勉强接受。
翌日一早,顾瑾臻就带着汤圆和年糕出门办事了,乔藴曦睡到晌午,和谷靖淑、乔兴邦一起用了午饭,让下人全守在屋外,只留了沈嬷嬷在身边。
“乔乔有话要说?”最初,乔兴邦问得不甚在意。
乔藴曦先说了说自己在商会的情况,得知女儿现在是锦城商会的会长后,乔兴邦尾巴翘上了天。
“哟,乔乔现在比爹爹厉害,都是会长了。”
“会长是爹爹的,不是乔乔的,”乔藴曦才不会上当,让乔兴邦把锅甩给自己,“爹爹回去后,就要履行会长的责任和义务,现在乔乔不过是暂时帮爹爹看着。”
乔兴邦失笑地摇头,“你几个叔叔没有为难你?”
他不相信乔藴曦能顺顺当当地参加竞选。
乔藴曦对这点也不掩饰,“自然是不愿意的,之前祖母还借口事发突然,爹爹可能赶不回去,要四叔代表乔家参加竞选,乔乔愣是用副章挤走了四叔。”
“你四叔没有为难你?”调侃的是谷靖淑。
乔藴曦笑了,“祖母和四叔是不依的,只不过二哥帮着说了两句,祖母就让我上了。”
对于这些,她没什么好隐瞒的,锦城的人都知道,虽然不明白对方为何会问这个,本着不给小姐添麻烦的心思,黄芪说道:“顾公子,乔家的布局锦城的人都知道,乔家四房,分别占据东南西北四个院子,老夫人住中院,每个院子的格局,都是各房自己安排。乔家的后院和普通世家的后院没有区别。”
“东院是长房的?”
“是的,”黄芪点头,“东院一直都是长房的,东为首,顾公子可是觉得不妥?”
黄芪没耐性了。
这人怎么这样?
别以为她不知道,这个登徒子和乔三有一腿!
虽然没在明面上,可是这个人做了很多针对小姐的事,目的不就是维护乔三吗?
问了这么多乔家的事,不就是想暗戳戳地打听乔三有没有被小姐欺负。
乔三也配?
小姐根本就不屑拿正眼瞧她!
“为什么不是四房住北院?”
顾瑾臻问得天真,黄芪直接笑了,“奴婢无法回答公子的问题,打从奴婢进了乔家,就一直是长房在东院,乔家大院修好后就一直是这样。”
顾瑾臻陷入沉思。
黄芪终是没要回那条据说是乔藴曦练手的绣帕,回到房间,偷偷把沈嬷嬷叫到一边,把事情详细说了,包括顾瑾臻那几个稀奇的问题。
沈嬷嬷沉吟了几秒,“你确定那是小姐的绣帕?”
见黄芪点头,她又想了想,“反正上面不是小姐的名字,又是几年前练手用的,外人不知道,也看不出来,这事就不用告诉小姐了,只是,那边若是再问你什么,你就一问三不知。”
“是,嬷嬷。”
有了这一茬,沈嬷嬷等人也警觉了些,稍作休整后,翌日,一行人一早就出发了。
看到等在门口的几人,乔藴曦倒不觉得有什么不妥,反倒是沈嬷嬷警觉了起来。
“一起走,路上好照应。”
不到晌午就能进城,还需要什么照应。
可顾瑾臻因为她受伤是事实,她总不能把人利用完了就装不认识吧。
抬眸看了顾瑾臻一眼。
后者早就别扭地转过脸,面无表情地上了马,好像谁欠他银子似的,拽得不要不要的。
毛病!
顾瑾臻阴晴不定的态度顿时让乔藴曦恼了。
谁还不是个小公举?
谁需要看脸色?
傲娇地上了马车,乔藴曦气鼓鼓地坐在一边。
顾瑾臻一直紧绷着后背,自然也察觉到乔藴曦的情绪,郁闷地叹气。
他是没脸再出现在乔藴曦面前,更无法面对自己造的孽!
他现在的心思很复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