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李渊在平时一点一滴、一言一行中累积起来的威望和众人对他的信服。
一直以来,收买人心,让下属崇拜这种事情,本身也是世家门阀子弟必须要掌握的本领,只不过有些子弟悟性很高,做得非常好,甚至堪称是完美,比如李渊,还有李世民,他们
的作秀和有意表现出来的姿态让下属感觉他们就是发自内心的,心中充满了感激和尊敬。
这一点唐公世子李建成就差了一筹,至于李元吉做这种事情的时候更是肤浅之极,普通士兵都能够感受到他的虚情假意。
其他半路加入李家麾下的各路兵马明显不如李家老兵素质高。他们东一股,西一股地跑来跑去,热闹得就像在赶大集。只不过拎在手里的不是鸡蛋篮子和馒头糕饼,而是长枪和大刀。
很多山贼和绿林贼寇出身的士兵推着足有两人高的大车匆匆跑过,车棚上涂满了被寒风冻硬的泥巴。结了冰的泥巴冷硬如钢,即便强弩射上去,通常也只能射出个白印儿。这是非常简易的攻城武器,却可有效地帮助士卒们抵御弓箭打击。
“主公!”“主公!”贼寇出身的士卒们不懂得礼节,用热浪般的欢呼来表达自己的尊敬。李渊四下抱拳,慈祥高贵。他陶醉和享受于这种热烈,感觉非常美妙。
带着几分精神上的满足,李渊召集起全部将领。亲手举起令旗,宣布对长安城的最后一击正式展开。
随后,在一片热烈的欢呼声中,他跨上战马,带领中军绕向长安城的正东方。那是他为自己选定的攻击点,李渊坚信,自己的身手不输于任何年青人,但昨晚上玩的有点过了,此时骑在马上感觉有些发虚,他禁不住有些后悔自己昨晚上应该克制一些才对。
当第一缕阳光射上城头,第一支强弩也呼啸而落。连续坚持了十余日,已经成了惊弓之鸟的长安城守军立刻跳起来,跌跌撞撞跑向青褐色的城垛口。
那些青褐色的城垛口很快又变成了红色,旧的血迹被羽箭射飞,新的血迹重新覆盖在冰冷的城砖表面,凝固、结冰,在阳光下鲜艳如画。
“吹角!”李渊拔出横刀,用力前挥。“呜呜——呜呜—呜呜”凄厉的角声响彻原野。
远处农田和树梢之间盘旋着的晨雾立刻被角声惊散,大束大束的阳光从云层缝隙射下来,伴着羽箭一道四处飞射。
“呜呜—呜呜——呜呜”碧蓝碧蓝的天空下,不断有角声相回,如虎啸龙吟,如疾风穿壁。
李渊觉得自己浑身的血液都燃烧了起来,大声怒喝,举刀向前。几个贴身侍卫却非常不客气地挡住了他的去路,用身体组成一道难以逾越的屏障。
“无需主公亲自动手!”裴寂大半注意力始终在李渊身上,而昨晚上两个少女又是他一手安排,立刻就看出李渊有些力不从小,身体状态不是很好,所以非常适时体贴地说了这么一句话。
并且他不经李渊表态说话,便已经快速舞动角旗,命令李安远领军代替李渊出战,然后和一群侍卫亲兵簇拥着李渊停下观战。
李渊看了一眼裴寂,微微点了点头,表示认可,心想那裴世矩深得杨广欢心,至今还和虞世基操控着大隋朝廷,这裴氏之人果然擅长揣摩君者之心啊!只是自己绝不能跟那杨坚一样,被宠臣所欺瞒,不知下情,乱了江山社稷。
转眼之间,角声便被喊杀声所代替。一队队李家将士推着云梯和攻城车,在弓箭手的掩护下快速向城墙迫近。而受了惊的守军也逐渐恢复安定,奋起反击。
羽箭往来如风,带走城上城下无数年轻的生命。行走在半途中的云梯瞬间“长满”三尺多长的箭杆,重量陡增。安装在云梯底部的木车发出吱吱咯咯的哀鸣,越来越无法承受骤然改变的重心。又一支强弩射来,正中云梯顶端横木。庞然大物晃了晃,轰然而倒。
没等守军将途中散架的云梯重新支起来,数以千计的火箭拖着长长的尾烟扑下城头。
几十个火球同时在一座云梯上升起,快速汇聚成一团烈焰。云梯四周的士卒们不得不放弃,转身逃走。
同一瞬间,更多的云梯和攻城车被点燃,浓烟呛得人直流泪。即便能见度到了如此地步,羽箭的呼啸声依然嘈杂不绝,不断有人倒下,不断有人惨叫,在烟
雾中翻滚挣扎。
长安城守将阴世师站在城楼之内,心中充满了绝望。他没想到李渊突然在一夜之间发了疯,居然对长安城进行了四面环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