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拜,再拜。
王君临发现几乎所有的考生紧张、期待、担心、兴奋等各种各样的杂乱思绪,在一拜一起之间,为之一扫而空。不由心想,高颍此人果然是个能臣。
参拜过至圣先师,考院大殿前的广场上排得有些杂乱拥挤的三千多贡生,顿时土崩瓦解一般的四散而去。在胥吏的引导下,前往自己所在的考场。
三千人在考室门前慢慢的向前挪动,渐渐汇入考室之中,终于开始他们人生中最紧要的一个关头,若能顺利通过,那便是跃上了龙门,若是不行,只能黯然回乡,准备下一次不知还有没有的科举考试。
这一折一返,不知会消磨掉多少人的青春年华,更有那等倔傲之辈,一旦落第之后,不肯、不敢或羞于归乡,颓败者有之,浪荡者有之,甚至自杀者有之,但更多的消失得无影无踪。
虽然是第一次科举,但大隋正统已经深入人心,考生们对朝廷和皇帝陛下充满了信任,认为只要自己有才之士,必然会高中金榜。
此乃历朝历代从未有过的国之大典,也是这些士子的生死战场。只是这个战场一部分在场上光明之处,也有一部分在场下阴暗之角。
……
……
“见过高公。”入了大堂,王君临向坐在正中的高颍行了一礼,中规中矩的说道:“院门已闭,无高公和周大人,以及晚辈三人手令,不得再开,此时院中各州郡县的学子已经拿到了试卷,开始做题了,负责送吃食用水入内的角门处,由御史台的王大人和礼部刘大人各自带三名胥史共同把守。”
高颍看着下方的这位年轻的秦安侯,不易察觉地皱了皱眉,心想那位虫老不是说三天之后便会病发,怎么今天到了第三天,这一位看起来毫无异样。
心中疑惑闪过,高颍的脸上却一脸长者的和蔼样子,微笑道:“秦安侯辛苦了。”
说完,也不等王君临客气回话,这位大隋一代名相便叹了口气,一脸肃然的对天抱拳一礼,郑重说道:“开科取士,是为国择良材,关乎我大隋国势社稷,不可不慎,诸位大人各自用心些吧。”
随着高颍的发话,考院之中的各色官员们都各归其职,一股严肃而紧张的气氛悄然无息地弥漫在考院中的每个角落里。
所有人都知道,当今皇帝陛下对于此次科举的重视,有高颍和王君临这两位厉害人物坐镇,貌似没有人敢大意。
王君临离开高颍用来休息的大堂,走进最大的一个考室,看着一个个隔开的小隔间,心想在狗舍猪圈一般的小房间里考试,的确是个悲剧,更何况要持续数日时间,吃喝拉撒睡皆在其中。
ps:第二更送上,努力第三更,求捧场和月票的支持鼓励————
房乔闻言,不由欣喜若狂,犹如经历了一场生死大劫,后怕之极,感激无比的深深向王君临一礼,说道:“多谢侯爷成全,学生感激不尽。”
说完,他生怕这位眼睛毒辣的年轻侯爷再次反悔,把破烂的被褥一扛,掩面就冲进了考院之中,心里拿定主意,这两日里断断然不能将身上衣服拆开,去看里面的夹层。”
“且慢!”就在这时,一名御史突然开口喊道。
一只脚已经跨入门内的房乔脸色骤变,一颗心又提到了嗓子眼上。
“侯爷,此人既然被发现夹带,按照规定当取消他考试资格。”那名御史向王君临抱拳一礼,理直气壮的大声说道。
王君临看了他一眼,隐约记得此人是出自关陇贵族于氏门阀,家里面有一个快要入土的老头是周隋两朝上柱国,而据他所知于家与越国公杨素是姻亲,两家向来同进共退。
王君临对于本身就对他抱有敌意,或者说本来就是敌人的人向来不客气,此时瞬间想明白对方的来历,冷冷的看了此人一眼,说了一个字:“滚!”
“你进去吧!”说完,王君临便不再理会这名于姓御史,而是对房乔又喊了一声,后者犹如大赦,以最快的速度跑进了考院。
“秦安侯!你……”这名于姓御史顿时脸色涨红一片,想说狠话,但又畏于王君临的凶名,一时不敢出口,这一下让王君临反而有些鄙视此人了,他本来还在琢磨各种说辞驳斥此人据理力争来着。
作为一名御史连说话勇气都没有,还当什么御史,这也证明了此人刚才出言阻止,并非是出于公心,而是出于自家与王君临敌对关系,想给王君临添堵。
“本官一定会弹劾你。”于姓御史最后咬牙说道,王君临却已经懒的看他。
有了刚才那个叫房乔的漏网之鱼,差役们检查的越加认真,扒衣服、拖鞋子,拆毛笔,摸被子等等,无师自通,这一下效果和刚才就大不一样了,没过多长时间,在考院的门口堆成了一座小山。
这样一来,那些排着队的考生中有不少人便偷偷的赶紧退了出去,将身上夹带的东西扔到考院背后的阴沟里。
礼部尚书周成言得到手下的汇报,不知什么时候来到了这边,对王君临客气的微微一礼,有些为难说道:“秦安侯,时辰不早了,这一个个检查的话,时间来不及了。”
旁边的礼部吏员与御史台的众位御史,以及考生们眼见堂堂一部尚书竟然对王君临率先行礼不说,说话竟然这般口气,不免被吓了一跳的同时,也有些疑惑纳闷。
周成言的官品比自己高了足足三级,王君临不敢托大,赶紧回礼,对方为何这般客气,他自然清楚,无非就是心虚或者有求于他而已。
心中冷笑一声,王君临抬头看了看,发现时间确实不早了,朗声对考院门口还有近半学生说道:“本官王君临,想来诸位也是听过。为免耽搁会试正时开始,后面的人便不再脱衣搜身。”
众考生闻言,有不少人顿时大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