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完这些之后,小树儿仰头对着天空,看着头顶那一片片茂密的枝叶,良久良久之后才深吸了一口气,转身大步的离开了。
心中再无纠结,平静之后,他发现自己能够放下的不仅仅是剑,也没有了仇恨和怒火。
一步步的走出山林的时候,天已经快要黑了。那几个黑衣人都默默的跟在小树儿的身后,不说话也不问,安静的就像是他的影子一样。
又过了一会儿,所有的黑衣人都已经被召集回来,没有人再多问一句,所有人都知道任务结束了,仅此而已。
山脚下,小树儿找了一块平滑的石头坐了下来,一动不动的坐着,又是坐了好久。
直到太阳完全落到了山后面,周围都已经暗到快要看不清人形了,小树儿才慢慢地站起来,伸手解下了背在背后的长剑。
手里托着剑鞘,小树儿还能够嗅到剑上传来的血腥之气。这是一把利剑,是小树儿被古家挑选为老爷子的贴身近侍之后,高老爹也就是拓跋皋将军亲自送给他的。
在京城,拓跋皋和沧千澈就像是他的亲人一样,并没有摆过什么大将军和太子的臭架子,反而会不断的鼓励他在古家站住脚跟,要继续努力。
可是现在,他忽然觉得剑太重了,血腥气也太浓了。让他觉得这一切都难以承受。
一手抓住剑鞘,一手抓住剑柄,小树儿再一次把长剑出鞘……
“我的孝道和良心?”小树儿冷笑着,眼中却是一阵滚热。继而,两行热泪从眼角滚落,颤声道:“早知道会这样,我宁愿你当初就把我弄死,或者干脆不要生下我吧。也好过今天,我还要背上弑杀生母的恶名。”
“什……什么?弑杀生母!”周翠莲咬牙忍着疼,用手肘撑起半个身子,踉跄着问道:“你,你真的要杀我?”
“你狠心把大姐卖掉的时候,怎么没想过她的结果?你知道她为了保全清白,生生地把容貌都毁去了吗?”小树儿笑一声,说一句,伴着一滴热泪滴落衣襟儿。他的心也是一样的痛着,可是谁又能给他一个安慰?
“你是说,絮儿她,她毁容了?”周翠莲也是怔了怔,眼神躲躲闪闪的,显得很是心虚。
小树儿愤然吼道:“是,大姐不想被吴大壮侮辱,所以趁着被关在喜房的时候,用身子撞掉了桌上的茶杯,用掉在地上的碎瓷片割花了自己的脸。你可知道,如果我晚到一步,她可能就把自己的脖子压在那些碎瓷片上了。你可知道,她生生的把自己的一张脸按向那些破碎的瓷片,忍受着锋利的尖角割开脸上的肌肤的那种绝望吗?你还配做一个娘亲吗?”
“她,她是自作自受啊。”周翠莲捂住流血的胳膊,同样嘶吼着:“我就是想给她找个好人家嫁了,不愿意让她跟着小木匠吃苦,这有什么不对?谁都知道,吴家在村里可是数一数二的大户。她自己不愿意嫁,割花了脸还有人要她吗?她自己傻。”
周翠莲还这样高声的叫嚣,让小树儿实在难以忍受了。这样的女人,真的不配做一个娘亲,她甚至都不配拥有生育的权利。
咬了咬牙,小树儿再次挥剑,朝周翠莲当头斩了下去。
周翠莲没有想到小树儿突然发狠朝她的头上砍,一只手臂已经抬不起来了,另一只手就本能的横在头上,试图用手臂护在头上。能晚死一刻算一刻,这就是人求生的本能。
小树儿能够清楚的听见剑斩在手骨上,发出轻微的断裂声。随即就是鲜血迸溅,和周翠莲的嘶声惨叫。
但惨叫声也不过就是短促的一声,随即周翠莲就因为疼痛而晕厥过去了。两只手臂都喷涌着鲜血,挡在头上的那只手臂上流出的血甚至将她整个头、脸都淋湿了。给人一种“狗血淋头”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