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雅看着小树儿和柳絮儿进了厨房，才走到窗前，叫了一声“爹”。

“雅儿，进来说话吧。”柳达成也是明白柳雅要说什么，随手关了窗户，等着柳雅进屋。

柳雅走进来，先给柳达成倒上一杯水，然后坐到炕沿上问道：“爹，我一会儿带着小树儿去三婶家，我想问问你的意思。”

柳达成看着柳雅，咬了咬嘴唇，然后说道：“雅儿啊，虽然你三婶是屏山村出了名的辣头货，可她毕竟是嫁到了咱们柳家，也是咱们柳家的人了。爹还是那句话：一笔写不出两个‘柳’字来。”

听柳达成这么说，柳雅暗自拧了拧眉，但是没有表现出来，只是点点头起身道：“那行了，爹的意思我懂了。”

“雅儿……”柳达成赶紧又叫住柳雅，说道：“爹的话还没说完呢，你别急着走。”

柳雅听了，又坐了回来，一双眼睛看着柳达成，不知道他还有什么话要说。可如果柳达成还是想要劝慰什么，她是不打算听了。

柳达成又是抿了抿嘴唇，然后才对柳雅道：“爹没说完的话，也只能对着你说。雅儿啊，你是长大了，看不得咱们家里的人被欺负。爹没用，眼见着你们被欺负也没法替你们撑腰，如今有了你给他们做依仗，爹就放心了。不管你怎么做，爹都会向着你的，只要你和树儿不吃亏，心里痛快，要闹就闹吧。”

柳雅倒是真的没有想到，柳达成居然会这么说。心里觉得有趣，又觉得热乎乎的。

柳达成看出柳雅的讶异，笑了笑道：“当爹的，哪能不疼自己的儿女呢。你们受了欺负，爹是疼在心里啊。何况，三婶是我三弟的媳妇，她养出来的孩子跋扈欺人，还欺负到自家人的头上了，我这个做大伯的也是有权管的。如今我管不了，他们的爹也管不了，那你来管，就算是替爹出头了。但是爹有句话要告诉你，大春和冬梅和你平辈的，你们小打小闹也就算了。三婶毕竟是你的长辈，又是你三叔屋里头的人，多多少少给她点面子，也不算是咱们家仗势欺人。”

因为学的快，小树儿便央求道：“二姐，你要是认识的字多，就多教给我几个呗，好几天才教这么几个字，是怕我学不会呢？还是你也就认识这么几个字呀？”

“臭小子，还敢怀疑我？”柳雅瞪了小树儿一眼，不过心里也觉得小树儿是真的很聪明。而自己这样的教法，也确实是太慢了。索性道：“三字经你听过没？”

“二姐，你会呀？”小树儿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起来。

柳雅点点头道：“当然是会的。那我先教你前面的一段，你认真的背。背熟了我再教你写，写的也熟了，我再拆开字来一个个的考。等到这第一段你会背、每个字都会写了，我再教你下一段。学的快，教的就快。要是你学的慢，可就别再怀疑你二姐的学问了。”

“好，好，二姐你教吧。我保证学的特别快。”小树儿脸上的模样比昨天吃了肉还要欣喜呢。

柳雅便慢慢的背道：“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习相远。苟不教，性乃迁。教之道，贵以专。”

一边背，柳雅一边在地上写出这几句话，写好了，又把每句话的意思讲给小树儿听。

小树儿蹲在柳雅的身边，认真的看、认真的听、认真的记，等柳雅讲完了意思，低头看着地上的字琢磨了一下，用手指着那个“苟不教”的“苟”字道：“二姐，这个字肯定不是大黄狗、大黑狗的狗对吧？那究竟是什么意思？为什么一样的叫法，却是不同的字呢？”

“这个‘苟’在这里是如果的意思。汉字的深奥就在这里了，很多字都是同一个读音，但不同的字意思不同，而且同一个字，放在不同的地方意思也不相同。”柳雅一点点耐心的给小树儿讲着。

柳絮儿端着个水盆出来了，见柳雅和小树儿都蹲在地上认字，笑道：“大早上的就说什么狗啊狗的？小树儿你会写字了，就学着写这些狗啊、猫啊的，咋不学学记账呢？要是你再长大点，也可以到镇上去做学徒，学记账了。那多有出息呢？”

“谁说做学徒就是又出息了？”小树儿白了柳絮儿一眼，说道：“我听说读书人可以上官办的学堂，以后还可以做个师爷啥的，跟着官老爷当师爷，不是比当个账房风光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