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老刑警的独到经验,他们知道如何做能够快速使人恐慌。例如一个无比明亮却孤身一人的审讯室,和一杯冰冷的水。
果然,等我们十五分钟后再次进入时,他显得有些疲惫了。
“好吧警官先生,我都说。”
老板看了一眼漂亮的女警员,才接着说:“我不跟你们来不是因为我杀人了,而是因为我的旅馆提供特殊服务,而我也是最近染上毒瘾。”
他说的特殊服务,就是小姐。其实虽然已经明令禁止这一行业,也少不了人铤而走险。暴利和虚荣,已经让这些女孩舍去了本我和自尊。
“你!”老孙刚想说什么,就被钟建摆摆手打断,示意让严聪继续。
可接下来,严聪的话就有点断断续续,没有逻辑了。
“有一天晚上……大概是星期一那天,那个叫彭强的人刚刚住进旅馆。哎……说来也晦气……本来我是找二楼的小梅的,路过215时,我听见里面有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争吵的声音,好像说艾滋病还是什么。”老板一脸悔意“真是晦气,真是晦气,还死在我的宾馆里。”
我心里一凉,几乎条件反射似的看向钟建。果然,钟建脸上的表情也是几乎凝固。
我们都很清楚,早在之前一个多月,程萌就死了。
“你怎么记得那么清楚?”看我们俩都没有动静,老孙问道。
“那天晚上下雨,听起来就像我老婆看的八点档泡沫剧,对,声音也像。”
严聪肯定的回答。
有鬼?
坦白讲,我是个无神论者。几年的警校生涯告诉我,无论是多么复杂的案件,只要排除所有的不稳定因素,剩下的无论多么不靠谱都是真相。
“怎么回事?”第一直觉告诉我,如果旅馆老板看到或者听到了什么,那么一定有证据证明,这不是一场自杀案件。
可能是我打心底不愿意承认,一个常年吃喝赌的混混会轻易放弃生命,他做这些事不就是为了不劳而获得到虚荣的生活吗?
老板的脸色看起来很担忧,一次又一次抬头看着二楼那个房间,似乎忌讳又疑惑。
想到他在一楼供奉的财神爷,我猜想,他大概是个有些迷信的人。
钟建和老孙也发现了这一点,所以我们一致决定,带他回警局做笔录。
钟建和老孙坐在前面,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f县平时的治安问题,巧妙的避开不应该让群众知道的晦涩部分,气氛显得稍微放松了一些。可和我坐在一起的宾馆老板反反复复的十指交叉进行摩擦,这是一个标准的焦虑性反应。就算他看到了什么,也不应该是这种情绪。
而我还注意到,老孙谈到f县的扫黄活动时,旅馆老板的脚微微错开,呈一前一后状,这是一个想要逃跑的动作。
“老板贵姓?”
我冷不丁得开口,吓了他一跳,背部和腿部的肌肉瞬间收缩,像只受到惊扰的兔子。
他有事隐瞒,而且很怕被我们知道。
所有刑警在警校都有一门必修课,就是通过人的表情和动作判断内心的真实想法。
事实证明,这对于判断案件有着绝对的作用,可以避免在调查过程中少走弯路。而这一科,恰好是我最出色的地方,因此我才一毕业就到了市刑警局。
“我,我叫严聪,四十七岁,土生土长的f县人,警察同志,你不会怀疑是我干的吧!”老板说道,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