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春倒也罢了,素来不在乎这些。宝钗性格端庄,即使心中不快,脸上也不会表现出来。唯有王夫人,被戳了肺管子,生了好几日的气。
端午节后一日,贾宝玉闲来无事,出了园子,从荣庆堂出来,无处可去,便去了王夫人处。
恰好王夫人在歇午觉,金钏儿坐在脚踏上有一下没一下的帮王夫人捶着腿。因是夏日里,衣裳穿的少,贾宝玉看时,大半个胳膊都露在了外面,不由得有些眼热,过去摘了金钏儿的耳坠,顺道在她雪白的项间摸了一下。
“就困成这样了?”贾宝玉的眼睛盯着金钏儿因为天热松开的胸扣,看着里面大片白皙的雪肤,,浑身上下有些火热。“赶明儿我和太太讨了你去。”
金钏儿察觉到宝二爷的眼神,忙将扣子扣上,“忙什么,金簪子掉在井里,有你的只是你的,我竟告诉你个巧宗,你去东小院拿环哥儿和彩云去。”
贾宝玉凑上来,在金钏儿项间深深嗅着,“我管旁人做什么,我只守着你。”
金钏儿笑着欲开口,不妨王夫人翻身起来,照着金钏儿的脸啪啪打了两巴掌,“下作的小娼妇,好好的爷们,都教你教唆坏了。”
贾宝玉早在王夫人醒的时候就跑了。
余下的事他一概不知。
王夫人命金钏儿的妈带了金钏儿下去。金钏儿羞愤难当,回去的当天便投井自尽了。
谁知道第二日,又有忠顺王府的长史官找到了贾政,向贾政讨要琪官,贾政并不知琪官是谁,长史官说贵府二公子一向和琪官交好,琪官也是结识了二公子之后才失踪的云云。言下之意,就是贾宝玉勾引了琪官,还在外头买房置地安置了他。
贾政羞愤难当,极欲昏厥,叫来贾宝玉,贾宝玉一开始还推说不知道。长史官直说:“若真不知情,琪官的汗巾子怎么在二公子身上!”
贾宝玉这才慌了,将蒋玉菡的下落告之。
贾政见对了前言,越发的恼怒了,喝令贾宝玉不许乱动,然后亲自送走了长史官。回来的路上又碰到了贾环,贾环只说贾宝玉淫辱母婢不成,逼得金钏儿自杀。
贾政一听,这还了得,前仇旧恨交加在一起,气的七窍生烟,命人拿板子拿绳子拿大棍,又命人不许往后院传信。
嫌小厮打的不够狠,自己亲自动手,咬着牙狠命打了三四十下,可巧的是,今日门客们都不在,也无人来劝。
贾政打了一顿,停下来喘口气,再骂一顿,接着又打。
那贾宝玉先前还有动静,到后来,趴在凳子上一点动静没有了。小厮见状不对,悄悄命人去后院送信了。
王夫人先得了信,急匆匆的赶来,见此番打的很不寻常,贾宝玉脸色苍白,已经昏死过去,再一摸鼻息,出气多入气少,立刻眼一翻,晕了过去。
贾政见状,知道此番是打不成了,趁机又死命的打了几下。
贾政回去后,和贾母说了曾庆之事,贾母想都没想就回绝了,王夫人也舍不得,外头穷山恶水的,她的宝玉若是有个闪失,那可怎么办?
看着挨打后的宝玉,贾母和王夫人婆媳俩,无奈的熄了让宝玉上进的心思。贾母想着,实在不行,和琏儿一样捐个官算了。而王夫人则惦记着府里的爵位,她一边淌眼抹泪,一边捏着帕子想着给凤丫头那边预备的荷包熏香该换一换了。
这是贾政意料之中的反应,故而贾政听到贾母回绝,也没多大的反应。
贾母见贾政一脸的心灰意冷,哼了一声,“你这是什么样子?宝玉还小呢,宝玉是个有来历的,将来定有前程。用不着你做出这幅样子来。”
贾政叹了口气,“宝玉还小,外甥女比宝玉还小呢,我今日看了外甥女做的文章,才思敏捷,行云流水。若外甥女是个男儿身,说不定······就这般,如海还说尚能入目。宝玉他······老太太之前还说想让宝玉娶了外甥女,宝玉这般,如何配得上外甥女。幸好,幸好!”
王夫人听到贾政这般评价,不由得愤愤不平起来。
贾母叹了口气,“玉儿的好处,何止这些。罢了,如今,说这些又有什么用。是宝玉无福罢了。”
贾政也是一脸的黯然。
王夫人听后,愈发的愤懑了。一个个的,都把那个丫头当成宝贝,处处贬低我的宝玉!我的宝玉哪里配不上那个贱人!
可当着贾母和贾政的面,王夫人只能将这些愤懑藏在心里。
宝玉读书这件事,就这么不了了之了。
之后的贾宝玉,躲在怡红院,借着养伤的名义,越发连家学都不肯去了。整日只在园子里和姐妹们厮混玩闹。薛宝钗得知后,有话要说,思及自身处境,只能无可奈何,黯然神伤。劝了几回,贾宝玉抬腿就走,薛宝钗闹了好大的没脸。
过后,薛宝钗待贾宝玉仍旧和之前一样,反倒是贾宝玉,和薛宝钗生分了。王夫人听后,愈发喜爱宝钗了,觉得她端庄稳重。就连贾母,也暗自点头,除去家世不言,其实宝丫头本人还是不错的。
想起薛宝钗劝自己上进,学些经济学问的话,贾宝玉只觉得惋惜,好好的一个女孩儿,偏生沾满了世俗气。可惜了。
若是林妹妹在,肯定不会这样。
贾宝玉这样想着,便和贾母撒娇,让贾母将林妹妹接到园子里来住几天。贾母心疼宝贝孙子,答应了。然后让王熙凤去林家接人。
林黛玉原以为贾母是接自己过去玩闹,想着近日无事,便去了。谁曾想,在荣庆堂看到了贾宝玉不说,贾宝玉还不知死活的想上前来拉自己的手,还嚷嚷着让自己搬到园子里住。
林黛玉躲开贾宝玉的手,躲在蕴之清之身后,一脸的不快。
韦氏拦在林黛玉身前,“宝二爷请自重。”
贾宝玉一脸的受伤,贾母心疼道:“他们姐妹之间从小一起长大,亲热些也是无妨的。”
韦氏一脸的不赞同,“礼记上说,男女七岁不同席,贵府女眷乃是宝二爷的嫡亲姐妹,自然无妨。可我们姑娘和宝二爷乃是表兄妹,还是避讳些的好。如今大家都在,共处一室倒也罢了。可方才宝二爷说让我们姑娘去园子里住,这个是万万不行的。”
贾母脸上顿时有些不好看了,薛宝钗脸色一变,她和宝玉也是表姐弟,那个韦嬷嬷这么一说,自己如何能在园子里住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