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溪山盯着顾蓉,再次嘱咐,“他们的目标不是你,他们所受的训练,要求完全无视你,顾蓉你一直走过去,很安全,但是你的目的不是自己安全,而是缠住他们,你必须主动挑衅,大打出手,打得他们把脑筋里的想法给扭转了,给你三分钟,拖住他们,一个回合足够,这帮人还没有对你下死手的理由,打不赢,跑路的本事,总归是有的,二十分钟后,停车场出口会合,时间一过,无论是谁,不必再等,自行离开。”
顾蓉点头,“明白”。
她懂得,看起来是自己危险,要断后,阻挡别人,其实真正的难题在李溪山,既然对方已经有所准备,肯定是在所有通道都有埋伏,如果有一个通道可以行走,那只是因为,他在那里设了埋伏,故意放开了口子,等你钻进去,然后所有人一拥而上,扎紧口子,直接抓住你。
没有退路,只有一个法子,勇往直前。
李溪山抓住朱雨舟的手,纵身一跃,之前的病人忽地变成飞人。
浑浊不清的眼光,忽地明亮尖锐,像一把刀子,在阴暗的地下通道,划出一道路途,那身黑色的风衣,不再软软地垂下,麻袋般裹住身体,而是充盈鼓荡,仿佛全身的能量瞬间爆发,争先恐后,要从身体里面激荡出来。
一直向前。再也不是枯朽的树木,而是一团火焰,他在奔跑,他在跟时间赛跑。
一道门忽地闪开,地下通道。有人,两个。
污浊泥潭,粪坑的臭味,一团黑影从里面蠕动,然后站起来,腐烂的恶臭封锁了整个通道。
各自举着一根木棍,迎面冲过来,快如疾风,有速度,有力量,更主要的是两人配合精妙,一人高举,一人横扫,进退的破绽全都封堵住,木棍本是朽木,寻常凋落山谷间,一瞬间变幻无数招式,无数朵鲜艳的花,闪烁而出,每一朵花,就有一种夺取对手生命的惊艳。
地下通道全部是炫目的色彩,对方已经近在眼前,就要剧烈碰撞,无数条木棍,无数条细小而又尖锐的火星,从不同方向砸来,就要把人的全身穿透。
李溪山听见了朱雨舟错乱的喘息声,她再镇静,还是一个女子,青春靓丽,也许在社交场上,众星捧月的享受,现在却一头扎进凶险,她脚步一个趔趄,节凑乱了,手攥紧李溪山,想让李溪山停下,在密不透风的招式面前,人人都会胸闷窒息。
面对敌人,即便是慌张,朱雨舟还强自保持冷静,她有一套理论对李溪山,“避其锋芒,找到弱点,然后慢慢下手。”
她拉着李溪山的手,指甲抓进肉里,手心汗水湿透,李溪山停下脚步,跟着朱雨舟慢慢后退,但是一步退,步步退。
再后退,则无路可退,李溪山脚步一点,撑住身体,开口,声音柔和、谦恭,一直以来,他都是这样,宽厚待人,以理服人,“二位,借光,我们从这里过去,井不犯河水,各走各的道。”
气息沉稳,强大的自信,朱雨舟不由得气息也平和。
没有回应。
李溪山微微欠身,继续,“青山不老,绿水常流,与人方便自己方便。”
还是没有声音。
李溪山不改谦恭语调,“今天算是我欠二位一个人情,来日一定加倍奉还。”
如果以后熟知的人听到,必定是兴奋的睡不着觉,因为李溪山的承诺比金子更宝贵,来人却比石头还顽劣,不搭腔,没有停止脚步,继续进攻姿态,一团火花挑过来,李溪山一闪身,掉落在两人身前,“哄”地在地面砸出一个坑。
话语声很亲切,很诚恳,是的,李溪山本人很不想把事情做绝,没有回旋余地,他愿意和任何人沟通,前提是你有这样的意愿,李溪山也不是多话饶舌的人,所以,话说三遍,不再有第四遍。
“闭上眼睛”,李溪山对朱雨舟说,温和,还是那样不急不躁,清缓自然。
朱雨舟下意识闭上眼睛。立刻感觉到李溪山身体变冷,冰凉的冷,周围也是冷的阴沉,僵硬。
对于任何对手,坚硬的拳头,也许才是说话的依据。李溪山低沉道,“让开。”
话语低沉,却是暴怒的猛兽,刚刚睡醒,从地里面喷出。
对方两人摇身一晃,挥舞出疾风骤雨,打在地下通道,打在李溪山朱雨舟身上,噼里啪啦。
李溪山攥紧朱雨舟的手,左右晃动穿行,竟没有一下被打着,行动中,李溪山感觉朱雨舟慢慢步子有些节律,身体也变得放松,他甚至看到朱雨舟嘴角一丝微笑,似乎是闭眼在享受。
时间很快,转瞬间,雷暴轰鸣般巨响,棍棒“庞庞”撞击声,朱雨舟禁不住心慌,几乎就要骇得大叫。
暴雨住了,接下来死寂般安静。朱雨舟睁开眼睛,李溪山站着,倒下的是袭击自己的两人,那两个人拥在一起,在地上闷哼滚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