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老是在感知到凌靳危险之后,强行令自己苏醒过来的:“凌靳,你疯了,你现在在攻击你自己,你不知道吗?”
但凌靳深陷入魇中的情形,满脑子想的都是:若是自己败了,师兄便要同那个女人成亲了,因此下手越发狠厉,而身上的伤,也自然越发重了。
药老深深叹了口气:“凌靳,你仔细瞧瞧,你对面那人是否真的是顾陌?你待他熟悉入骨子里,如何会分辨不出?”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药老原是不抱指望的,怎料凌靳却是周身微微一颤,而后眼中竟隐隐有恢复清明之意,不由在心中感慨:果然,也只有顾陌的名字才能唤回这人的理智了。
凌靳恢复清醒之后,这魇自是再困不住他。只是凌靳身上所受之伤颇重,怕是此时此刻难以匹敌青木真人,故而便在药老的指引之下,一路东逃,颇为艰难地才甩掉了青木真人。
凌靳原还在思索着,若是等会见到师兄,究竟要如何来同师兄解释自己身上的伤,最好是能哄得师兄多心疼他几番,再主动亲亲抱抱是最好的。怎料一回到房间,屋子里却并不见人影。
师兄素来不喜出门,除非是有必要的原因。
凌靳下意识地联想到了一种可能性,心也不自觉地往下沉了沉,当下打开房门便要出去。
药老瞧着凌靳的神情有些不对,连忙劝道:“你重伤未愈,且青木真人那老匹夫又瞧见了你的模样,实在不宜出门。不如待身上的伤好了以后再出去?”
“我只去瞧一眼。”凌靳的手不自觉地握成拳头,又慢慢地松开——不会的,师兄定不会去那比武招亲的,定然是自己想多了。
带凌靳赶到那里时,比武招亲已然接近尾声。
一路听过来众人的议论,倒也能听明白如今的情形。青木宗的首徒陶泽予因闭关并未来参加此次的比武招亲,而此刻站在台上的人,正是灵柩宫的长老阴阳子。只见他一张阴阳脸上满是得意的神情,似是已经胜券在握、成竹在胸。
“可还有人上台挑战?若是数到三还未有人上台,我便宣布此次比武招亲的胜者便是灵柩宫的长老阴阳子。三、二······”说到这里,那台上之人刻意拉长了声音,似是在营造一种紧张而扣人心弦又的气氛。
众人皆以为不会再有人上台。那些个在赌场赌注下了阴阳子的人,都也已经开始欢呼庆祝了。
但就在台上之人张口快要报出“一”的那一瞬间,一象牙色长衫、面纱遮脸的男子,却翩若惊鸿般落到了台上:“我,愿与之一战。”
台下众人顿时议论纷纷:“这谁啊?”“无从分辨,未曾听闻。”······
唯有凌靳一人,在台下冷冷地瞧着:旁人都不识得,但他如何会不知道?凌靳微闭了闭眼,遮住了眼中所有的波澜起伏:终究,在你心里,我不如她。
凌靳是趁着深更半夜的时候,偷偷潜入青木宗的。
走在路上,夜色已深,就连月光都有些黯淡,淡淡的云彩如轻纱遮住了月,更显得朦胧。山中间或传来虫鸣,有气无力,声音被拉得很长,好似孤魂野鬼在哀嚎一般。
凌靳一路进得颇为顺遂,几乎是没撞见什么人,便摸进了青木真人的府邸。
月光影影绰绰,依稀能瞧见床上躺着个人,弓腰缩背,身体蜷缩。
青木真人就这般毫无反抗之力地躺在凌靳的面前,好像只要凌靳稍稍上前几步,便可以轻而易举地了解掉仇人的性命。但就在这时,本该上前的凌靳却微微皱眉,猛地意识到了什么,向门外疾掠而去。
不对!
青木真人这般贪生怕死之人,如果当真是真气尽失,绝无可能如此疏于防范,让人轻而易举便能潜入他的府邸。更不要提还这般毫无防备之心地背对人躺着。
唯一的解释就是,这一切都是青木真人预谋好的,目的也不过是请君入瓮。
见凌靳欲逃,原本还在床上躺着的青木真人蓦地翻身起来,对着凌靳的背影冷笑了几声,接着似是往庭院的中心随手丢了颗石子。庭院中的景色便如石子落入湖心般泛起涟漪,直将凌靳整个人卷入了幻境之中。
此幻境名为魇。
被卷入魇中的人,往往会在幻境中瞧见自己生平最为惊惧的事情。若是你妄图去改变魇中的场景,那么你所使用的所有功力便会悉数反噬自身。而若是你一味沉浸于惊惧之事无法自拔,便会渐渐被魇吸收,最终成为魇的一部分。
这么些年来,青木真人利用魇对付过的人不计其数,因此魇的力量在青木真人的手中,可谓是到达了顶峰。
而凌靳在魇中所瞧见的场景,便是赵冰妍在比武招亲。
这些日子以来,对于赵冰妍比武招亲一事,凌靳也多有耳闻。他本打算今夜杀完青木真人以后,便回去紧盯着师兄,不让他踏出房间半步。怕也正是因为如此,此事成了他内心中最为惊惧的事,从而为魇所利用。
入魇中。
凌靳瞧见赵冰妍正在比武招亲,场面热闹非凡,众人推搡着、谈笑着,口中所道无一不是若能娶了这赵氏之女会有如何的好。
“这赵氏之女,美貌天下无双,若是能娶了她,真是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了。”
“哈哈哈哈哈,那可不是,若是娶了这赵氏之女,这偌大的赵氏一族岂非尽归于手?天底下哪还有比这更划算的买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