蜡烛明亮,一室生光。
上房内,刘恒拿着那卷轴端详许久,尤其是那画像消失之处,他更是忍不住伸手去摸,反过来看,等等,各种办法都试过,确认那画像的确已经消失了,心里感慨着仙家宗门的确道法神奇,这才小心翼翼地继续展开来,去看那卷轴后面的内容——那是一副又一副的图画。
虽然他只是一个第一次接触修炼法门的人,此时却也已经弄明白了这功法卷轴的基本功用了:当手持卷轴之人认真去看,那卷轴上的修炼之法便会直接打入人的神识深处,并随之从卷轴上消失!
这就意味着,这副图画上的修炼法门,已经传授给修炼者了!
事实上,脑海深处的那镜像,远比卷轴上的画像要更加的形象和立体,让再愚笨的人也基本上看一眼就能明白这法门到底要求你怎样做。
“观山海诀?”
刘恒默念着这功法的名字,心里不由得想:也不知道这是何人创下的修炼法门,这名字起的貌似简单,但却给人一种说不出的气象宏大的感觉!
目前来看,这功法大约有两个可能的出处,一是蓬莱仙宗,闲谈时据王离说,程云素从很小就拜入门内,跟随一位名师学习,而且从六七岁起,每年都要在蓬莱仙宗里住上个小半年,十一岁开始,更是在蓬莱仙宗长住,一直待到了十六岁才下山回家。第二个可能,当然就是显阳侯府那边了。
不过无论出自哪里,现在,这功法都已经到了刘恒的手里。
当然,太高级估计是不可能的,只是一个最最入门的筑基篇而已。但对于刘恒来说,已经是弥足珍贵了。
…………
卷轴展开到尽处,并没有再出现哪怕一个字。
它全部展开来,长大约尺半有余,除了最开头的地方,有一个此刻看去颇为突兀的空位之外,后面还有依次排列的八副图画。
每一副图画,画上人都姿势各异、形态各异,那象征着天地灵气的游走着的红线,也行走着或大同小异或完全不同的路线。
刘恒想:“既然是这个《观山海诀》的筑基篇,且接下来的这八副图画如此排列有序,那么想必这就是接下来的修炼顺序?”
还或者,这总共的九副图画,每一副都是独立的?
此刻,面对着这卷轴上剩下的八副图画,刘恒心内有各种想法与揣测——这就是无人指点的坏处了。他甚至根本不明白自己正拿在手中的这份功法卷轴到底是什么,这些图画相互之间到底是怎样的逻辑,而自己的修炼,又该从何处开始!
一切的一切,都只能靠自己的理解和揣测。
甚至,说白了,靠猜!
但幸好的是,他并不贪心。
也并不会想着今晚就将它们尽数纳入脑海之中。
在他想来,这卷轴此前已经展现出种种神奇之处,而程云素在把它交给自己的时候,也并未刻意的去叮嘱什么,那么,想必只要自己老老实实的从第一幅图画开始修炼,后面的道路,这卷轴会自由安排?
毕竟这仙家物品有着种种神奇之处,既然是功法卷轴,而且是“筑基篇”,那么对于修炼的过程,它想必肯定会有它自己的内在逻辑?
心里这么想着,刘恒把整个卷轴粗略地浏览一遍,唯恐出错,他并不敢仔细去看后面的那些图画的运行路线,便又把它小心翼翼地重新卷好,系上了绳子,再珍重之极地收到自己的怀里。
然后他起身下床,趿拉上鞋子,在这间并不算太宽敞的上房内缓缓地踱步,甚至还给自己倒了一杯热水慢慢地喝,以求缓缓精神,让自己尽快恢复到最好的状态——尤其是精神状态。
十余年的期待,最终换来的是望云山宗一个“丁”的判语,他甚至连进入人家宗门执杂役的机会都没有。
而现在,一份筑基的修炼功法,就在自己面前。
它的功法剖析如此简单明了,它的学习过程如此直接干脆。
它现在就在自己的脑子里。
自己到底是不是没有丝毫的修炼天赋?是望云山宗的人看走了眼,还是……是与非,成与败,就看现在了。
足足一盏茶的工夫过后,他在房间内踱了也不知道多少圈,热水也已经饮尽,自己感觉自己的精力已经恢复,然后便重新到床上盘腿坐了下来。
深吸一口气,他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那宫装女子打坐的镜像就在脑海深处。当刘恒的神识认真去看的时候,便见那雾气一如方才那般,仍在从体外、到体内,再到体外,一遍又一遍的循环着,似乎永无休止一般——她的周身上下,不知是否因了这功法的缘故,隐隐透出一抹莹润的淡淡光芒,看去圣洁而光辉。
刘恒的眼睛紧紧地盯着那淡青色雾气的运转路线,并用手指在自己身上模拟着一路指过去——路线并不复杂,那淡青色雾气自左手虎口下入体,沿手臂一路上行,在上身经过两次盘曲,最终入右腿,自右足下离开身体。
这一路行走,途经那女子身上,有着很多莹润的小小光点。
刘恒随不通武事,于修仙法门更是一窍不通,但他能够猜到,那大约都是人体内的各处穴位窍要,只是他并不知道它们分别都叫什么名字。
当然,这并不妨碍刘恒死记硬背的记住它们的路线。
在这一点上,刘恒还是有着充足的自信的。
于是,再一次花去好长一段时间默默地钻研和记忆这功法的运转途径之后,在自己的脑海神识之内,刘恒也闭上了眼睛。
他想象有那充斥在天地间的灵气正被汇聚到自己的左手虎口之下。
于是便真的有一抹肉眼难见的淡青色的雾气,在他左手的虎口下富集起来。而此时,他神识身处的那镜像,也蓦然一亮。
刘恒虽然闭着眼睛,却觉精神忽然为之一振。
他觉得,自己似乎是真的感知到了有什么东西正在进入自己的左手手掌——那种感觉,无比清晰,绝非臆想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