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王离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刘恒就知道,尽管程云素所说形势,已经很是错综复杂,但显然,真实的事情,只怕比她说的还要复杂不知多少。
片刻后,王离道:“如果这件事是出于侯爷示意……”
程云素猛地扭头看他,把他下面的话都给吓了回去。
片刻后,程云素冷冷地道:“那就看他敢不敢当面下令杀我了!”
王离面露苦色,道:“何苦要赌?”
程云素道:“赌?呵呵,离叔,这不叫赌,这是在拼命!母亲当年带半郡之地下嫁显阳,现在,我怎么可能躲开了不敢回去?”
顿了顿,她斩钉截铁地道:“显阳郡,是我的显阳郡,河阳郡,也是我的河阳郡!我必须要拿回来!”
王离闻言,沉默片刻,拱手道:“既然姑娘主意已定,卑下愿为先锋!”
程云素闻言笑着点了点头,淡然道:“好!”
说完了,她终于扭头看向刘恒。
神色间带着些许可堪玩味的笑意,道:“咱们的约定,你已经完成了。”说话间,她轻抬手臂,从袖中不知何处掏出一个古意盎然的小小卷轴来,道:“你要修仙的入门之术,我答应了,自然不会毁诺。只是,能看到多少、学到多少,就要看你自己了!”
说到这里,她轻轻一抛,刘恒赶紧伸手把那卷轴接在手里。
“我……”他欲言又止。
程云素收起脸上笑容,淡淡地道:“再叮嘱你一遍,不要试图去找我,更不要以为你我有过一夕之欢,就有了什么必然的关系。回去好好过你自己的小日子吧!这辈子都不要出现在我面前了,否则,我会亲手杀了你!”
刘恒手里紧紧地捏着那卷轴,过了好大一会儿,他沉默着点了点头。
是的,其实程云素一直以来的态度都是这样的,他们之间只是一夕之欢而已。
甚至刘恒能够清楚地感觉到,对于她来说,那一夜的肌肤之亲,在她心中的位置,甚至远远比不上自己护送他们一路出山的这一份交情。
前者过去了,就是过去了。后者至少还价值一份功法卷轴。
片刻后,他手拿卷轴,冲程云素拱拱手,又冲王离拱了拱手,道:“侯女,王将军,祝你们马到功成!”
程云素点点头,然后转过身去。
王离拍了拍刘恒的肩膀,故作潇洒之态,笑道:“小子,回去吧!我随我家姑娘回去处理些事情,待家中事了,我一定去你们大野城再走一趟,去找你喝酒,如何?”
刘恒闻言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憨憨地抬手挠头,道:“那我一定给您买我们城里最好最贵的酒。”
王离哈哈大笑。
…………
一柄大剑直上青空,顷刻间便去得远了。
刘恒站在原地,呆呆地看着两人御剑离开的轨迹,久久不动。
有恰好过路的客商,正好看到了刚才程云素唤出小剑、御剑升空的那一幕,不由得窃窃私语。对于留下来的刘恒,则只敢远远打望,无人敢于靠近。
许久之后,刘恒拿起手中卷轴,低下头,看了又看,脸上却露出一抹苦笑。
是的,自己已经得到了自己最想要的东西。而且是此前十几年一直心心念念的东西。但为什么在这一刻,心里却并不觉有什么天大欢喜,反倒觉得有些淡淡苦涩呢?
她是侯门长女,显阳侯与当朝公主唯一的女儿。
我是大野城里一个流浪无着的小乞丐。
两人的身份地位,判若霄壤。
已有一夕之欢,还想如何?
“永不再见么?”
他嘴里嘟囔了一声,再次抬起头来,看向他们离去的方向,缓缓道:“终有一天,我要堂堂正正的出现在你面前,而我的身份,将不会再是一个让你瞧不起的小乞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