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王离双手托着递过来的一大片羊腿肉削了一片送进嘴里,程云素脸上露出笑容,称赞了一句,“离叔好手艺。”
王离闻言,得意地哈哈大笑。
只是笑罢,他却忍不住叹了口气,一脸惋惜无奈的样子,道:“惜乎无酒!”
程云素闻言笑起来。
片刻后,她也叹口气,笑着道:“是啊,惜乎无酒!”
又是一片羊肉送进嘴里,嚼烂咽下,她才悠然道:“或许我当初真的不该下山的,若我一直在山上留到现在,便连那虚空摄物的本事也学会了呢!那样一来,不管在哪里,离叔都可以喝到我们府里珍藏的好酒了!”
王离又复哈哈大笑。
…………
若没有众人话里话外那遮掩不去的悲观气氛,这实在是一次难得的美妙的一顿饭——只是,的确,惜乎无酒。
王离胃口大,刘恒也是自小练就的吃不饱的肚子,可即便如此,最后那只野鸡都没有动,众人就已经都吃饱了。
这一顿饭,果然不出众人所料的,无人打扰。
然而此时刘恒已经知道,这并非是什么好消息。
吃饭罢,刘恒主动道:“离叔辛苦,你们找地方休息吧,我负责值守。”
王离笑着点头,但程云素却道:“不必了。你也休息吧。在咱们走出这片大山之前,大概是不会有什么人追过来打扰咱们的好梦了。”
说完了,她起身往那处早已选好的山洞走过去,而王离随在她身后,待她进去了,自己就在山洞门口一坐,脑袋靠在山石上,迎着刺目的阳光闭上了眼睛。
刘恒找了块干净石头,把那只剩下的烤鸡放上去,迎着东方已经升起的太阳,缓缓地叹了口气,然后顺着山势,向上走了二三十步,这才找到一块合适的大石头,走过去,像他在家里的时候那样,蹲了下来。
眼前是一望无际的莽莽丛林,见不到一丝人的活动踪迹。
但他知道,在这莽莽丛林的外面,已经有人张开了一张大网,正在等着自己一行三人自己走进去。
刘恒抱着一大捆干柴回来的时候,愕然看见程云素竟不知何时已将头上须臾不离的帷帽摘了下来,拿在手里。
她站在一块山石上,身姿玉立,峭拔如一棵孤竹。
山风缓缓吹过,她灰扑扑的衣袂随风飘动。
此时朝阳初起,天光大亮。
站在刘恒的角度,能看到那明亮的日光照在她的脸上,衬得那本就精致的五官越发明艳——尽管只能看到一个侧脸,但刘恒还是一下子看得呆住了。
她很美,一种说不出的华贵冷艳的美。
甚至看到她的第一眼,刘恒就觉得,她大概是自己这辈子见过的最漂亮的女人了吧?也或许以后也不会再见到这么漂亮的美人儿了!——只有在模模糊糊的梦里,自己曾见过像她这般天仙子一样的美人。
但那是在梦里,这是在眼前。
他下意识地放慢脚步,并终于停下,专心的欣赏面前的女子。
她的眉宇间,似有些淡淡的哀愁。
这与她身上那种高贵而又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冰冷气质,有些莫名的冲突,却又让她平添一种说不出的异样的美。
这美,叫刘恒忍不住有了刹那心动。
但忽然,她转过身来,看向刘恒。
刘恒下意识地赶紧低了头,快步走过去,把背上的干柴放下——这一刻,他有着少见的片刻慌乱,并因为自己刚才无礼的窥视,而颇觉羞惭。于是为了能给自己找些事情做,他解开捆柴的软枝,开始整理:长的折断、短的归拢。
在家里时,兄弟三人轮流做这个活计,手很熟。
程云素忽然道:“此物用来引火如何?”
刘恒愕然抬头,见她扬了扬手里的帷帽,不由愣了一下,挠头,说:“这么贵重的东西,拿来烧火岂不可惜?”
程云素闻言笑了笑,把那精美的帷帽丢过来,落到一堆乱柴上,淡然地道:“一个已经无用的东西,最后还能拿来做引火之用,是它的幸事。”
刘恒闻言讷讷,答不上话来,便识趣地保持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