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凡吃一个就够了,谢谢嫂子帮我看许凡那么久。”
“没啥的。”
“拿着吧。”
许昭硬把麻花塞给了大庄妈,然后一手抱许凡,一手推自行车朝家走,一路上乌漆墨黑的,就听到许凡不停地喊:“爸爸。”
“嗯。”
“爸爸!”
“哎。”
“爸爸!”
“在呢。”
“爸爸!”
“……”
许凡一直这么喊到家。
到家后,许昭把煤油灯点了,父子两个坐在大桌子前。
许昭掏出一个黄澄澄的麻花递给许凡。
许凡哇了一声。
许昭说:“吃吧。”
许凡把麻花伸到许凡嘴边说:“爸爸你也吃。”
“你先吃。”
许凡咬了一口麻花,然后把麻花又递到许昭嘴边。
许昭咬了一口气,望着吃着麻花一脸满足的许凡,问:“这么晚了,你怎么不睡觉啊?”
许凡边吧唧吧唧地吃麻花,边说:“我要等爸爸。”
等爸爸——
一个两岁多的孩子,能够这么久地等待,这是多长情啊,一点都不像他,也不像原许昭,因为他和原许昭都不是长情的人,许昭没有再往下想,问:“许凡,刚刚生爸爸气没有?”
“为啥生爸爸气?”许凡眨巴着水汪汪的大眼睛问。
“因为刚才爸爸在大路上打你了啊。”
“爸爸打的不疼。”
“……”
许昭无奈地笑笑,然后又问:“如果爸爸打疼了,你生爸爸气吗?”
“不生的。”
“为什么?”
许凡歪着脑袋想了想,说:“因为你是我爸爸啊。”
对,因为是爸爸,因为是爸爸,所以被爸爸凶了骂了打了,只要能感受到父爱,就不会生气,就永远爱着爸爸。
许昭笑了,摸摸许凡的脑袋说:“以后听话,爸爸说不能乱跑,你就不能乱跑,知道吗?”
“嗯。”许凡点头。
“不然爸爸真的会打你。”
许凡又点头。
许昭这才放心。
第二天,许昭提前一点去医院送饭,许凡果然听话地和大庄玩儿,没有再跟上去,许昭接连送了三天的饭,终于到了交公粮的时候,许昭提前和崔青峰说了一声,让他先自己做冰棒,他需要交一下公粮才行。
一大早,南湾村各家各户都你借我的大秤,我借你的大秤,然后按照公粮本上的斤数,装入麻袋中,放到牛车上,纷纷拉向县城粮站,许昭也在其中。
不过,许昭和许父许母只有三亩地,只要交一百三十斤粮食,他本来可以用自行车载着去粮站交的,但是二十一世纪已经取消了向国家交公粮,他并不清楚交公粮的流程,因此,他将一百三十斤麦子放到大庄家的牛车上,和大庄爸轮流拉着牛车,朝县城去,而牛车上除了麦子以外,还有许凡和大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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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到许凡身边,许凡立刻开心地喊:“爸爸!”
许昭是铁了心要教训一顿许凡,沉着脸说:“回去。”
小孩子看似什么都不懂,但是最懂大人的情绪转弯,许凡小脸上的笑容消失,喊:“爸爸。”
“回去!”
“爸爸。”
还不听话了!
许昭气的捡起地上一根树枝,朝许凡屁股上就是一下,打的很轻。
许凡呆呆地望着许昭。
许昭用树枝指着他,厉声呵斥说:“爸爸说话你是不是不听?”
许凡害怕了,直愣愣地望着许昭,开始扁小嘴。
“回去!听到没有!”
许凡转身朝村里的刹那“哇”的一声张大嘴巴哭起来,边哭边朝村里走,还不时回头看许昭,见许昭没有跟来,停下来哇哇大哭。
许昭一扬起树枝。
许凡迈着小短腿,朝前走两步。
许昭不扬树枝。
许凡就停下来哭。
“你是不是就想挨打啊。”许昭拎着树枝朝村里走。
许凡哇哇地哭朝前跑,小短腿迈的飞快。
于是正在树荫下乘凉吃饭的邻居们,就看到许昭拎着树枝在后面走,许凡哇哇哭着在前跑着,跑着还回头看着,一路跑到大庄家。
许昭用树枝戳着许凡的小屁股,问:“许凡,我是不是说大晚上不让你跟了?晚上有危险知道吗?”
许凡站在墙角哭着。
大庄妈在一旁劝许昭别打孩子。
许昭真的太生气了,他简直不能想象许凡丢了会怎么样,那么危险,于是狠心说:“你还跟着我试一试,我非把你屁股打肿。”
许凡听到后,将脸朝墙角偏偏,远离许昭小声哭。
许昭终于丢下树枝,和大庄妈说一声,再次转身离开南湾村,他没有立刻骑自行车走,而是坐在自行车上,在路口等了十分钟,确定许凡没有追出来,他才踩脚镫子,骑向县城,但是仍旧一步三回头,唯恐许凡不听话又跟过来。
不过这次,许凡没有跟上来。
许昭一直骑到县城中心医院,而后拎着布袋子来到许父的病房,病房内许父已经醒了,但是仍旧嘴歪眼斜,见到许昭一开口说,不但咕哝不清,而且不停地留口水。
许母赶紧拿毛巾给他擦。
许昭问:“妈,爸在说什么?”
许母说:“他在说宝宝,三娃子。”
宝宝就是许凡,许母喊许凡三娃子,许父就是宝宝、三娃子的都喊,但是对现在的许父来说“三娃子”这三个字,没有“宝宝”喊起来容易,他好久没见孙子了,想的紧。
许母问:“你自己来了,三娃子呢?”
许昭答:“我把他放在大庄家里,大庄妈帮忙看一下。”
许父终于不说话了,像放心了似的,静静地看着许昭。
许母则问:“三娃子没追着你来吗?”
许昭答:“追了。”
“你又打他了?”
许昭摸摸鼻子,转移话题,问:“爸吃饭了吗?”
许母也不再提许凡,说:“吃了,是医院里的饭,可贵了,不吃也不行。”
“你没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