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农药贵,而没有拔草清的彻底。”
“……”
崔定琛不说话,转身回了自己房间,他的房间很简陋,一张床,床上格子床单,一排柜子、一张桌子、一张椅子,但是十分干净整洁,他走进房间,坐到床上,习惯性地换拖鞋,余光中瞥见桌上的大前门香烟,他突然就想了那天穿白色短袖的许昭。
许昭此时正在大太阳下给许凡洗澡。
许凡脱个精光,肉乎乎地坐在大铁盆,哇哇哭着。
“不许哭。”许昭说。
许凡嘴扁着不哭了,委屈的不行,爸爸说不能往水边去,他就没往水边去,他和大庄去的不是水,是泥,想抓泥鳅来着,结果泥鳅没抓着,两个小家伙摔了一身泥,当然都被教训了。
“你就这一套衣裳,知道吗?”许昭说。
许凡不作声。
“一会儿洗好了,你就在院子里光着屁股吧。”
“我有旧衣裳。”许凡说。
“旧衣裳早让你奶奶剪了做鞋子了。”
“……”
于是许凡就光着屁股在家里待着,等到衣裳干了,才穿到身上,这时已经下午,许昭一家人又下地拔了半天的草,终于将三亩地的野草给拔的差不多了,回到家中双手沾的草汁,用胰子洗了好久,也没有洗掉。
许昭洗了很久。
第二天,许昭带着许母等人到凡小店之后,许昭来崔家,首先用胰子,蹲在井边继续洗手,将两手搓的起了些许泡沫,正准备冲洗时,发现瓷盆里没水了,他也没法拿瓢去水缸里舀,正要喊崔青峰时,正在门口抽烟想事情的崔定琛,突然开腔说:“我来吧。”
许昭愣了下,而微笑着说:“谢谢小叔。”
“不客气。”
崔定琛将手中的烟在井边摁灭,扔到垃圾桶里,拿起水缸上盖子上的塑料水瓢,将水缸打开,弯腰舀了一瓢清水,将要冲向许昭的手时,许昭赶紧说:“不要冲我手上,倒瓷盆里就行了。”
崔定琛顿了一下,看一眼许昭,而后手臂转动了一个方向,将一瓢水倒进了瓷盆,然后还要再舀水时,听到许昭说:“谢谢小叔,可以了。”
崔定琛嗯了一声,将水瓢从水缸中取出来放到水缸上。
“谢谢。”许昭又说一遍。
“没事儿。”
“那小叔你去忙吧。”许昭笑着说。
“嗯。”
崔定琛抬步离开。
许昭来到冰棒房,和崔青峰一起做冰棒,做个差不多时,和崔青峰说:“青峰,最近两天,我要去一趟市里面。”
崔青峰惊讶地问:“去市里面?你去市里干什么?”
许昭下意识地算了一下时间,抬眸看向许母,问:“妈,是不是快到八月十五中秋节了?”
“没有啊,还有一个多月。”许母说。
许昭想了想问:“一个多月后我们不也要割大豆了吗?割大豆是不是就在中秋节前后两三天?”
“是啊。”许母边吃面条边说。
“那时候天还热吗?”许昭又问。
许母答:“早晚不咋热了,中午还是热的,割豆子时,还是有不少人吃冰棒的,不过八月底儿就不能吃了,因为八月底开始就是一场秋雨一场凉了。”
许昭淡淡地应一声,陷入沉思,开始将刚才大脑中一闪而过的想法,重新整合、延伸,心里忍不住有些激动,之前他一直想要另外再做一件事情,一件赚钱的事情,可以让他有进一步发展的启动奖金。
只是这个年代各种物资匮乏,不能拿二十一世纪的生意模式生搬硬套,更不能说倒卖什么就倒卖什么,不了解市场,也是会亏本的。
但是,中秋节这个传统节日是不变的,按照中国人对节日的情怀和习惯,这是个非常有商机的时期。
许昭又一次看向许母。
许母停下筷子,问:“咋了?”
许昭说:“妈,明天我们一家都去县城。”
“干啥?”许母问。
“看店,先让你熟练熟练小店的情况,等到需要到地里拔草的时候,我跟你一起下地拔草。”
许母又问:“明天就开始去县城了啊。”
“嗯,反正都是要去的。”
“那行吧。”反正她早已答应儿子,只要能够帮助儿子她愿意去做。
只是,许母暗暗忐忑了一晚上,总怕自己做的不好,让儿子有所损失之类的。
第二天早上,许母早早起来做早饭,吃早饭,收拾家务,然后对着家中唯一的破镜子,照了又照,用蓖梳一遍遍地梳花白的头发,把头发梳的一根乱发都没有,然后拿头绳扎住,盘到脑后,干净利落。
许母不但如此整理自己,还给许父穿的整整齐齐,干干净净,然后到许昭面前问:“许昭,妈这样穿,行不?”
“行啊。”许昭说,许母已经收拾的非常整洁了,看上去像个讲究人。
许母担心地问:“不会让人看了笑话吧?”
“怎么会,这样挺好的。”
许母又把许父拉到许昭身边,问:“那你爸这样也行吗?”
许昭认认真真地打量许父,真没挑出毛病,说:“行啊。”
“那、那走吧。”
于是许母拉着牛车,许昭推着自行车,许父、许凡跟着牛车走着,一家人踏上去县城的土路上,走的累了,许父、许凡便坐到牛车上,让许母拉着,许昭一手推自行车,一手帮忙拉牛车。
看似一片和谐的景象,其实许母紧张的不行,每走两三步,必须摸摸头发,拽拽衣摆,唯恐自己的形象受损,给许昭丢人。
许昭无奈地说:“妈,你别紧张,没事儿的,你这样很好的。”
许母说:“没有,我没有紧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