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好,你不必担心我,你小心着那单于佳灵就是。”凤红羽小声的提醒她。
阮雨宸点了点头。
按着要求,阮雨宸走到了平台的边沿上。
平台前方往下,便是一层一层延伸而下的数百级的台阶。台阶都有数百级,那么,山就有百丈高了。
这么高的地方,要是一个不小心滚了下去……
阮雨宸微微皱眉,她平复了下情,小心地站在台阶的边沿上。
“献丑了。”话落,她刚一抬手,便听单于佳灵说了声,“慢着。”
凤红羽眼睛一眯,单于佳灵,又想搞什么鬼?
阮雨宸偏头看向单于佳灵,“星月公主,还有什么要指教的?”她不卑不亢,神色平静。
单于佳灵心中冷笑,一会儿,让你死得难看。她微微一笑,“有舞,怎能没有乐呢?”她拍拍手,“来人!”
“是,公主!”一个北燕汉子,抱着一只琵琶从人群后走了过来。
单于佳灵微微一笑,“我这乐师,会弹奏霓裳舞的曲子,就由他来给永定公主奏乐吧。”
阮雨宸回过头来,看了眼凤红羽。
凤红羽朝她点了点头,阮雨宸便道,“恭敬不如从命!”
乐师抱着琵琶,走到离阮雨宸三丈远的地方站定了,那人的手指,轻轻地拨弄起了琴弦。
随着乐曲声响起,阮雨宸手一抬,脚尖轻轻一转,开始舞起来。
她生过孩子,但身段依旧苗条,也因此,那眉眼更比一般的未嫁女要生得妩媚,更让人心生爱怜。
单于佳灵嫉妒得不行。
她轻咳了一声。
乐师朝她看了一眼,正见单于佳灵在打着眼神,乐师的手指便陡然一收,旋律也跟着变了。
凤红羽一直眯着眼盯着那个乐师,见他的手指忽然变了指法,心中生疑,便抬了手,跟着乐曲也跳起舞来,说道,“奴婢给公主伴舞。”
她不会跳舞,但看了阮雨宸的舞姿,多少学了点样儿。
反正大家看的不是她,是阮雨宸。
她一边跳着,一边往阮雨宸的身边靠拢。
这时,那乐师的琵琶声忽然又一变,凤红羽发现有几枚细细的什么东西,朝阮雨宸的脚飞来。
呵——
原来问题出在这里。
凤红羽的身子转了个圈,袖子往地上一扫,那几枚细针状的物件,便借着她的袖风,朝另一个方向的萧燕飞去。
但隔得太远,针又太细,力道不足并没有射着萧燕,落在了半道上。
只听“砰”的一声,萧燕桌子上的一只杯子应声而碎,细针击碎了杯子。
萧燕惊得脸色一变。
凤昱的眸色也微微一变,马上看向凤红羽那里。
凤红羽朝他眨眨眼,表示暗器并不是她的东西。
“有刺客!”有人高声喊着。
“抓着这二人!”又有人朝阮雨宸和凤红羽一指。
很快,从人群后冲进来几个带刀的卫士,将一脸疑惑的阮雨宸和神色平静的凤红羽团团围住了。
凤昱的眉尖忽然皱起,他眯着眼,看了看阮雨宸和凤红羽,又偏头看向萧燕那里。
“端敬皇后,出了何事?”他关切问道。
萧燕冷笑,伸手一指桌面,“北院王,请看!暗器!本宫命大,没死成,让这赵国的永定公主失望了!”
有人跟着附和,“啊,想不到永定公主是个奸细!皇后,这等人太可恨了,应当处以火刑!”
单于佳灵以为,乐师的几枚暗器射中阮雨宸的脚后,阮雨宸站不稳,会跌落到几百级台阶下摔死。谁想到,暗器没射中阮雨宸的脚。
她也想不明白,怎么就射到皇后的桌子上去了?
但不管怎么说,母后说暗器是阮雨宸射的,阮雨宸也一样的会死!
她便冷冷笑道,“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将她们拖下去,火刑伺候!”
“是,公主!”两个人伸手来擒拿阮雨宸,另两个人来抓凤红羽。
凤红羽往阮雨宸的跟前一拦,冷笑道,“忽然多了几枚暗器,就说是我主仆二人射的?证据呢?”
“……”
“可我认为,是贵国要杀我们主仆,找不到借口故意扔出几枚暗器来,栽赃我们呢!”
“……”
“就算要处死我们,是不是要让我们死得心服口服?”
“……”
“如不然,就不怕其他国的君王们,讽笑贵国的刑法草率吗?只为杀两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居然用起了下作的法子?”
萧燕气得一噎。
阮雨宸也冷冷说道,“我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我不会使暗器,也不会用这等下作的法子来刺杀端敬皇后,我是来和亲的。只是想促进两国的关系,怎么可能行这等龌龊之事?”
凤昱这时忽然开口,“皇后,她们既然这么说,那就让她们死得心服口服!搜搜永定公主和那个女仆的身上找出证据,也免得外邦人,笑我北燕欺负一个和亲的公主。”
凤红羽低下头,努力的平复着心情,使自己不要激动。
复仇,还不到时候!
阮雨宸并不认识这妇人,脚步平缓的走着,目不斜视。
这妇人一身的打扮,十分的华丽。
盘在头顶的层层乌发上,缀满了金灿灿的首饰,胸前也挂着各色的珠玉。
身处南方,喜欢打扮雅致的阮雨宸,猛然见了这妇人这种打扮,以为是个卖首饰的。
因为,没有哪个赵国人,会将各色的珠玉一股脑儿的往身上挂。
坐在妇人身侧的单于佳灵,也是同样的打扮,穿红着绿,一身珠玉灿烂耀眼。只不过,单于佳灵是未嫁女,散着发而已。
凤红羽眯了下眼,不见正武帝,那皇帝大约还瘫痪在床。
阮雨宸脚步轻移,端端正正地行了一个赵国大礼,“赵国公主永定,拜见北燕国正武皇帝,端敬皇后,星月公主。”
北燕话,阮雨宸说得虽不十分标准,但她吐字清晰,声音软绵,听着让人十分的舒服。
星月公主单于佳灵撇了下唇角,冷冷的哼了一声。
萧燕盯着阮雨宸的目光微凝。
自从阮雨宸走进正殿的那一刻,萧燕就一直打量着阮雨宸,心中说道,烈王推荐的这个和亲公主,还真是个美人儿。不过,姿色盖过了她的女儿佳灵,就不讨人喜欢了。
因为,不仅她惊叹着阮雨宸的姿色,殿中的其他臣子臣妇们,个个都惊讶得小声的议论起来。
从阮雨宸的姿色,到阮雨宸的举手投足,到她的一个眼神,到她的声音,无一不在惊叹,上天的巧夺天工。
究竟是怎样的一双手,造就了这样一个美人儿。
送到这儿来和亲,那赵国人都眼瞎了么?
好吧,也幸好赵国人眼瞎了,便宜了他们北燕人。
有人对坐在萧燕左侧的一位青年男子,说着恭贺的话,“北院王,想不到您福气不浅,这女子比上回送来的那个北平公主可要强上一百倍。”
北院王淡淡笑过,“一个和亲的女人而已,不值一提。”
那人又道,“虽是和亲女,但姿色上佳,收进屋里,也是件让人十分愉悦的事情。”
北院王又淡淡一笑道,“一个略有姿色的普通女人,跟一筐天天吃的上好的苹果,有什么区别?苹果再好,也只是苹果,不吃就会死人吗?女人再好,也只是个女人,没有这个女人,也有另外的女人,哪里值得庆贺?”
单于佳灵见众人都在惊叹阮雨宸的姿色,起初还在担忧着,听到北院王这么一副不屑的说辞,她那一直拉下的唇角,又得意地翘起来。
阮雨宸拜下后,凤红羽也跟着拜下了。
大殿很大,臣子们细微的声音,阮雨宸听不到,但凤红羽耳力好,一字不差的听到了。
凤昱,居然这么形容阮雨宸?她只是一筐可有可无的上好的苹果?
凤红羽抬头朝凤昱那儿看去,他正神色平静地,同身侧一个臣子说起了其他的闲话。
凤昱,他为什么这么说呢?
阮雨宸和凤红羽一直跪着,跪得阮雨宸的膝盖发软,萧燕才缓缓开口,“起来吧,赐座!”
“谢皇后娘娘。”阮雨宸忍着膝盖的不适,就着凤红羽的手站起身来。
因为跪下得太久,加之在外面晒太阳晒得太久,阮雨宸的体力早已不支了。
她这么忽然一起来,眼前顿感一黑,几乎要晕倒,幸好凤红羽的手力大,扶住了她。
“你怎样?”凤红羽忙小声地问她。
阮雨宸微笑着点了点头,“没事,只是起得猛了些。”
凤昱此时,正伸手执壶倒酒。
他眼角余光朝阮雨宸那儿瞥去一眼,她那步子不似刚进来时那般从容,而是微微带跛,他的眉尖顿时皱起,捏着酒壶的手指,也在微微用力。
阮雨宸被一个侍从领到了萧燕右侧的一张桌边坐下,同单于佳灵隔得很近,同凤昱是正对面。
凤红羽坐在她的身侧靠后的地方。
阮雨宸不经意的抬眸,正看到一双似曾相识的眼睛,一个让她心跳停止的眼神。
她正要看得更仔细些,那人将目光飞快移开了。
他是谁?
她在哪儿见过呢?
凤红羽见她一直盯着凤昱在看,便拉过阮雨宸的手,在她手心写道,“他是北院王。”
凤昱!
阮雨宸的身子顿时一僵,长久的思念化作了泪水,涌在眼眶中打起了转,她眼角泛红目光直直盯着凤昱。
她生儿子时被二夫人困在屋里那么的无助害怕时,她心中想着的便这个男人,她的相公。
她当时想着,她不到最后一刻,她绝对不能死,她没有见到他的尸骨她不承认他死了。
今天,她终于见到他了,上天还是厚待她的。
阮雨宸想扑上前抱着他大哭一场,理智告诉她,现在还不能。
凤红羽担心阮雨宸失态,又在她掌心写道,“他失忆了。”
失忆?
阮雨宸惊得呼吸一窒,偏头惊愕地看着凤红羽。难怪他在她进殿后,他未曾朝她看来一眼。
“失忆?”她用唇型说了两个字,不敢置信地看着凤红羽。
凤红羽点了点头,在她掌心写道,“所以,你别冲动!”
她怀疑凤昱没有失忆,否则,也不会半夜三更跑进阮雨宸的屋子里,来给阮雨宸盖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