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进太子府的臣子也跟着附和起来。
“太子,你当作何解释?”
“凤三将军的儿子呢?太子,你还想关到什么时候?”
单于烈想说不知情,是凤玉琴在瞎编乱造,可这时,太子府的另一处忽然起了火,浓浓滚滚。
人们又赶往那一处扑火。那是一处小园子,火势不大,很快就灭了。
不过,让人吃惊的是,凤镇川的儿子晕倒在屋子的门口。
韩大抱起凤昊将他轻轻拍醒,凤昊认出了熟人,哇的一声抱着韩大的脖子就大哭起来,说关了他两天了,还不给他东西吃,他就要饿死了,他要回家。
单于烈更是怒不可遏。
眼下,他再解释就只有越抹越墨,便将责任全推到了宁奉仪的头上。
看着颓败的太子府,他将她碎尸万段都不解恨。
再加上四皇子得了凤红羽的吩咐,不看到宁奉仪死,他就不走。
单于烈知道这个四皇子不好太得罪,马上命人当场杖毙她。
宁奉仪是搬了石头砸到了自己的脚,害人不成反被人抓住,吓得脸色惨白,“殿下,臣妾是受人指使的,是两个妇人,有太子府的副总管腰牌,是……”
是母亲?
单于烈更是不能让她再活着了,看向章公公冷冷说道,“还不动手!”
章公公挥手叫来两个仆人,“带下去!”又怕她乱嚷出什么不好的话语,塞了块破布到她的嘴里,命人拖到一旁往死里打。
四皇子亲自监督着。
他亲眼看到宁奉仪毙命后,才带着凤玉琴姐弟二人离开了太子府,往凤府而去。
慕容墨让韩大一路护送着。他则命暗中相随的罗二,将那具“凤红羽”的尸体收敛了,带出了太子府,又连夜进宫。
……
太子府,白天还是一派繁华,才几个时辰,半个府邸便成了一堆废墟。
单于烈沉着脸,一言不发地进了书房。
章公公吩咐完事情,也跟着进了书房。
“殿下……”
“娘娘什么时候来过?”
“奴才不知呀,奴才被四皇子叫到他的府邸去了。”章公公一阵懊恼,“早知府里会出事,奴才就不出门了。”
单于烈眸光一沉,“准备一下,进宫!慕容墨这次,一这不会罢休的!”
章公公看了他一眼,“是!”
。
后半夜,月色渐渐地暗了下来,凤红羽正往凤府的方向疾步而行。
一个人骑马从远处而来,那身影非常像凤昀。
凤玉琴和凤昊不见了,他这是在连夜寻找二人吧?
单于烈,为了自己的私欲,居然将她的弟弟妹妹囚禁,害得整个凤府的人跟着担心!
当真是无耻!
她从暗处闪身出来,拦在路中间,很快,那匹马近了。
骑马的人用力一拉马缰绳,停在她的面前。
“哥!”
凤昀吃了一惊,后半夜的月光不太明亮,他马上翻身下马拉着她的胳膊,“小羽?”又见她一身湿淋淋的样子,不禁皱眉说道,“你怎么这副样子?你从哪里来?”
凤红羽微微一笑,“哥哥打算冻死妹妹吗?”
凤昀叹了口气,“你这丫头究竟在做什么?上马吧,先回家,慢慢说!”
两人骑马赶到了凤府。
荷影和翠姨还在凤府的鸾园里,凤红羽没有惊动她们,悄悄地潜进了屋里,翻出以前的衣衫穿起来。这才来见凤昀。
凤昀正在鸾园的外面等着她。
影影绰绰间,他见她挽着妇人的发髻,昔日调皮的小丫头,已嫁作他人妇,想过个平安的日子,却总有人暗中加害。
“小羽。”凤昀轻轻的按着她的肩头,叹道,“哥哥是不是很没有用?”
“不。”凤红羽摇摇头,反抱着他的胳膊说道,“我的哥哥们,是世上最厉害的哥哥,在战场上杀敌,眼皮从不撩一下,身上的刀疤数都数不清。哥哥不要自责,不是你无用,而是对手太卑鄙无耻,我们防不甚防!”
她将自己如何被囚禁如何脱身如何救出妹妹和弟弟,一一说与凤昀听。
凤昀听说凤玉琴和凤昊平安了,心中这才松了口气,又听凤红羽提到母亲的死,一时眸光如剑,“你是说,那蒋贵妃,不,是蒋才人,可能是杀母亲的凶手?”
“她这么恨凤府,又一直说,是娘当年的卜卦害了她一辈子,而娘临时前手里又攥着一块画着兰花图的帕子。哥,不是她,又会是谁?”
听说,生孩子是天下第一痛,可她的母亲生孩子时,身上被人打断了肋骨,肩头被刀砍伤。所受之痛,几人能有?
她无法想象!
“哼!这妇人倒是阴险!”凤昀冷笑,“婶婶的铺子里,昨天忽然来了不少人,非得买一种竹青色的布料,但所有的铺子里一匹也没有。因为那些印染的染料,出自蒋家。蒋家不肯印染,婶婶收了定金又拿不出货来,二十几家铺子被迫关门了,依我看,八成是那姓蒋的妇人在蛊惑着她的娘家,在暗中对婶婶加害!”
凤红羽又道,“而且,我还怀疑,她根本不是蒋家小姐,至于当年是怎么换的,我想去查一查!她若真是杀娘的凶手,我一定要她不得好死!她敢打断娘的两根肋骨,我要打断她全身的骨头!”
“你要怎么做?”
“进宫。”
“进宫?”凤昀眸色微闪,“你一个人?你将慕容墨撇开了?”
“哥。”凤红羽道,“我为了将事情闹真,刚才折回了太子府,将一具尸体扔进太子府起火的屋子里,再加上琴儿的哭闹,所有人都会认为我已经死了,那么,我还回容王府做什么?”
抢亲瞒不过单于烈,只有死遁了。
“可你一个人行事……”凤昀不放心的握着她的肩头,“太危险了。”
“敌在明,我在暗!哥。再说了,你还在宫里当着宫卫长,不是吗?正好借着职位给我帮忙。”她笑了笑,“我从五六岁起,就一个人行走在外,师傅都没有担心,你担心什么?”
目前来看,她单独行事才是上策。慕容墨要时时盯着太子,凤昀有差事在身又一直被承德帝明里暗里监视着,凤镇川要守着凤府。凤睿已经回西秦搬他的兵去了。
她执意要单独行动,凤昀只好由她。
凤红羽见凤昀同意了,当下又说了另外的想法。让他悄悄地将林氏母子三人,还有阮雨宸母子二人送往城外的红叶山,府里只留男壮丁。
凤昀想着府里常常出事,同意了她的想法。
……
凤红羽和凤昀分别,走出府门正要上马离开,四皇子送了凤玉琴姐弟二人也到了凤府,凤昀和凤镇川夫妇带着几个仆人相迎。
她没有上前打搅,悄悄地骑马离开了,直奔皇宫。
杀母之仇,她一天也不想忍!
凤红羽又对凤玉琴叮嘱了几句,让她跟着四皇子去找凤昊。
单于烈关着凤昊,她没有证据,当面去要,他肯定不会给人。不如,让舆论去给他施加压力。
凤玉琴担心地拉着凤红羽的手,“大姐,你要保重。”
她当然会保重了,她得去寻那个罪魁祸首蒋玥去!
凤红羽将她搂在怀里抱了抱,“我会的,你也要小心行事,一切,听四皇子的。”
“嗯。”小姑娘点了点头。
“四皇子。”凤红羽转身看向赵元昕,神色凝重说道,“我妹妹就交给你了!你说会保护她,那么,就拿出你的行动来!”
“放心吧,容王妃。”他认真的点了点头,“我虽不是顶天立地的大英雄,但也是个说话算话的人!”
凤红羽这才点了点头,快步离开了。
太子的卧房方向火光冲天,人声鼎沸。这处地方却寂静无声。
凤玉琴紧张的看着四皇子。她心中其实很害怕,为了救出弟弟,她只好忍着,姐姐不能露面,只能她出手了。
赵元昕低头看着小丫头,弯腰拉着她的手微笑道,“别怕,一切有我呢!”
凤玉琴想抽回手,但赵元昕却抓得很紧,娘说,女孩子的手不可以随便让男子握的,除非,那人是自己未来的夫君。
可四皇子,会是自己未来的夫君吗?她心中乱得很。
她只有十一岁,她该怎么做?娘没有告诉她,大姐也没有跟她说。
赵元昕见她局促得不得了的样子,心中叹了一声,到底是个小丫头啊,便安慰说道,“你也听见了,刚才我答应过你大姐,要护你周全的。可眼下天又黑,灯笼又坏了,这太子府里的后园里,道路不平,我担心你摔倒了。还是我牵着你的手走路吧。”
原来是这样?
她仰着头,不敢相信地眨着大眼睛,看着赵元昕。夜色朦朦,月色淡淡,这少年公子的脸,看不分明,只看到一双极亮的眼睛正定定看着她。
赵元昕看出她的顾虑,又道,“一会儿走到人多的地方,或是路平坦的地方,我就松开手,好不好?你还穿着湿衣呢,我们得快点办完事好回家。”
为了将戏唱好,他只好让她先委屈着穿着湿衣。
凤玉琴点了点头,这还差不多。
两人沟通好,赵元昕这才抬脚踢了踢章公公,没好脾气的道,“章公公?”
章公公的腿上一疼,醒了过来,“四皇子?”
“哼,我问你话,你且老实的答。凤府的琴小姐,为什么会在你们府里?太子将她关起来,想做什么?快说,说慢了,看本皇子不踢死你!”
琴小姐?
章公公一愣,这才发现四皇子的身后还藏着一个小人儿,月色朦朦胧胧的,依稀可见,是个十一二岁的女孩子。
她穿着一件宽大的男子披风,那披风长得都拖到地上了。
坏了,琴小姐怎么被四皇子发现了?
这下子可出大事了。这四皇子的手里头虽没有权,母妃还是个外邦的女子,母子俩是对毫无存在感的人,但却被皇上莫名地喜欢着。
四皇子动不了主子,动动他这个小奴才,还是有能力的,章公公吓得脸都白了。
他心神慌乱,也顾不上去想自己刚才为什么会晕倒的事了,飞快从地上爬了起来,陪着笑脸说道,“奴才不知,管后园的是宁奉仪,她应该知道。”
那宁奉仪只是主子的一个棋子,用了就会弃,他且将所有的事情都推到她的身上去再说。
“那好,快带我去找宁奉仪!我得讨要个说法!哼!”
“是,是是是——”章公公心中叫苦不迭,灯笼坏了,他只好摸黑领着二人往前走。
……
凤红羽对四皇子和凤玉琴吩咐好后,很快就离开了太子府。
现在,她是一人行事,行动可谓自如。
太子府失火可是大事,沿路上都可见官差衙役们,快速往太子府的方向赶去。
“快快快——,动作快点!”
凤红羽回头望去,太子府卧房的那把火烧得可着实的旺,除了那处卧房,其他的房舍,也应该受到了影响。
夜色里,冲天的火光,隔着几里远都看得分明。
宁奉仪,你死定了!
凤红羽又行了一路,只见前方跑来一辆马车,看不清车上的名牌,但那赶车人的身影,很像韩大。马车宽大,拉车的马儿,是一匹大黑马。
慕容墨……
新婚后分开两天一晚,凤红羽却感到像是分开了一年一样,想着那人想得心里莫名难过。
当她得知是单于烈关着她时,整个人都沮丧了。现在看到慕容墨的马车,哪怕是没见到他本人,她也是欣慰的。
他在找她!
不过,凤红羽没有上前拦车,而是将身子悄悄地隐没在暗处,目送着马车离去了。
她让凤玉琴跟着四皇子去找太子,便是要给世人一个消息,她凤红羽,已经被太子烧死了!
她不知道四皇子有没有这个能力将太子狠狠地整一次。但今天前往太子府的人多,又有凤玉琴这个人证,即便太子不倒,也会被人所唾弃!
囚禁臣子之妻且将之烧死了,传了出去,太子还能有好日子过吗?
她倒要看看,单于烈还如何再假冒这个太子!
她现在没法将真太子赵元恒寻回赵国来,她何不将假太子逼下台?
让他成个丧家之犬?
慕容墨坐在马车里,敛眸沉思着,忽然,他心头跳了一下,“韩大,停!”
韩大马上勒住了马缰绳,口里“吁”了一声,转身看着马车里问道,“主子,何事?”
慕容墨未说话,而是闭了眼感知了一下,身子忽然跃出马车,往马路旁的巷子里掠去。
韩大以为是有刺客暗袭,从他的座位下飞快地抽出了刀来,跟着冲了过去。
“主子,可是有刺客?”韩大探着头,四处张望着,巷子里一片黑漆漆,什么也没有。
慕容墨眯了下眼,“没有,继续走。”
啊……,啊?
韩大眨眨眼,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是!”
等着马车离去,凤红羽这才从一间旧屋子的窗子里跳出来,无声一叹,往凤府方向快步而去。
……
太子府的今晚,注定是不能平静的。
当单于烈从詹事府赶到太子府他的卧房思怡园时,那处园子已成了一片火海,且将旁几处小阁也一并烧着了,火势冲天。
半个太子府的仆人和随后赶来的一些兵差衙役们,正脚步如梭神色紧张地提着水桶倒水灭火。
火已烧到屋顶,十几间房子一起着火,根本扑灭不了。
“宁奉仪在哪儿?将她给本太子速速找来!”单于烈现在只想杀了宁奉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