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墨没有要零头,只认可了九十七万两。
因为数额巨大,镇远侯府一时拿不出这么多的银子来,上官老夫人求宽限几天。
慕容墨同意了,“本王也不是绝情之人,民间历来没有在年中节中还钱一说,这样吧,正月十六,老夫人务必将钱子送往容王府。”
十六?这可没几天了。
“王爷,时间有点儿紧。”想着这么多的银子没有了,一直吝啬将银子看得比命重的上官老夫人,好一阵肉疼。
“老夫人,已经拖欠了四十二年了,不能再拖欠了。”慕容墨不同意延后,又命她重新写了欠条,让罗二收好。
事情办好,慕容墨并没有做停留,转身离府。
虽是来要债,镇远侯府里,谁也不敢怠慢他,上官老夫人和上官夫人带着府里的管事仆人,一直将慕容墨送到了府门口。
临上马车时,慕容墨又回过头来,淡淡说道,“本王的未婚妻凤大小姐,这几日染了病,有大夫说,她中了一种奇怪的毒,叫做‘催命散’。”
“……”
“有人说,这种毒来自岭南。本王记得,侯爷一直驻守南方吧,去年年底的时候,还带军进岭南的一座山里,剿了几十个土匪,侯爷常年生活在南方,一定见过这种毒,老夫人能否请侯爷帮着打听一下,是什么人,将毒粉,带进了中原?”
他目光凉凉盯着上官老夫人。
上官老夫人惊得脊背一直。
慕容墨又道,“当然,侯爷如果比较忙,没时间查的话,就算了。本王还是亲自来查吧,岭南是贫瘠之地,来往岭南的京城人,应该不会多,仔细打听打听,应该能打听出来吧。您说呢,老夫人?”
“是……是呀。”上官老夫人一愣,讪笑道。
慕容墨淡淡一笑,拂袖坐进了马车。
罗二将马鞭子一扬,马车很快绝尘而去。
这时,镇远侯府才关了府门。
府门一关,丢了近百万两银子的上官老夫人,心疼得眼皮一翻,晕死了过去。
“老夫人——”
受惊吓最重的,还是崔夫人。
她从仆人的口中,得知了慕容墨说的每一句话。
难道,慕容墨知道了真相?
。
对于凤红羽中毒一事,慕容墨并没有让人瞒着,更让府里的仆人将消息传遍京城。
凤老太爷担心得亲自来了容王府看她。
出容王府后,更扬言要拿金鞭子抽死下毒之人。
回到凤府,那火气还没有消退。
九福端了茶水上来,问道,“老太爷,大小姐还没有嫁人,怎么让她住容王养病,这不和礼数呀?”
凤老太爷眼皮一撩,“你这丫头,怎么也记较这些了?你不是赞同他们二人住在一起吗?”
九福讪讪一笑,“大小姐的婚期近了,不同往日了,奴婢担心有人非议她。”
“我凤啸的孙女,根本不必理会那些繁文缛节!”
老太爷性格固执,九福不敢再问。
。
转眼天墨,容王府书房。
慕容墨正听罗二的汇报,“安排好了吗?”
“主子放心,凤府四周已安排了十名墨龙卫顿首蹲守,府里有司空太子接应,一定能找到那个暗手!”
{}无弹窗崔夫人上官氏吓了一大跳,端在手中的茶杯晃了晃,几滴热水洒在了她的手背上,疼得她眼花都冒出来了。
容王来了?
怎么说曹操,曹操就就到了?
“娘,容王是不是……”她忙看向自己母亲,有仆人在场,她不好说出口。
上官老夫人倒还平静,依旧四平八稳的坐着。
她撩起布着褶子的眼皮,朝那仆人瞥去,语气平缓地吩咐说道,“容王是稀客,既然来了我镇远侯府,就好生招待着,请他到前厅里先歇息着,我一会儿就过去。”
“是,老夫人。”仆人应道。
老镇远侯四十六年前就死了,死得很窝囊,上官老夫人拒绝承认自己引以为豪的丈夫,是因醉酒坠马摔死的,不准府里的人提起老侯爷之死。
镇远侯带兵驻扎在赵国南海边,常年不在京城的府里。
上官夫人是个老实的妇人,因此,镇远侯府里的大小事,全掌在上官老夫人之手。
几十年的风风雨雨都经过,面对容王的来访,上官老夫人根本不惧怕。
等着传话的仆人离开后,她反而安慰起了一脸惊慌的女儿。
“你也是一品大员府上的掌家夫人,怎么吓成了这样?他容王真要是掌握了证据,就会告到衙门里去,而不是单单上门来。也许,他只是一般的拜访。母亲年轻的时候,同他祖母还有些交情。”
崔夫人想了想,认为自己母亲说得有理,便也放下心来。
她只是镇远侯府里的姑太太,是嫁出去的女,只是客人,迎客就没有她的份。
崔夫人将母亲上官老夫人送到前院的正厅前,就离开了。
“前头带路。”上官老夫人松开一个丫头的手,说道。瘦削的脸上,表情平静。
“是,老夫人!”
丫头率先走进了正厅里,去传话。
慕容墨来到了镇远侯府,被人请进正厅里,并未落座,也没有用府里仆人送来的点心果子茶水,而是背剪着手,眸色冷沉立于窗前。
这时,有仆人回道,“王爷,我们老夫人来了。”
他这才转过身来,正厅的门口,一个嬷嬷扶着一个精瘦的老妇人走了进来。
六十来岁的年纪,头发花白,一身装扮,富贵华丽。
“上官府未亡人,见过容王殿下。”上官老夫人朝慕容墨俯身拜下。
她是一品诰命,行的俯身礼。
丫头侍女们行的是跪拜大礼。
慕容墨并未马上让她起身,只盯着上官老夫人的脸,缓缓说道,“本王见到上官老夫人,想到了本王的祖母。她去世的时候,本王的父亲已经会记事了。”
听慕容墨提到了容王府过世的老太妃曾氏,上官老夫人心下一松,容王果然是来攀交情的。
容王的祖父让帝过世后,容王府处境越发的尴尬,老太妃不想容王府里惹上事情,一直闭门谢客。
京中其他府邸的妇人,也怕惹事,谁也不去登门拜访。
老太妃孤孤单单与世隔绝的过着日子。
上官老夫人与容王府太妃都是年轻的寡妇,两人惺惺相惜,竟成了手帕交。
镇远侯府当时缺钱,容王府最不缺的便是钱。
容王太妃帮衬了上官府几年,让上官老夫人渡过了死了相公,没有钱粮来源的难关。
想起往事,上官老夫人笑道,“虽然过了几十年了,老婆子我还一直记得她的音容笑貌。只可惜呀,她去得早了些,看不到殿下成人。”
慕容墨轻笑,“本王的父王常说,老太妃每回说起这京中的掌家夫人们,最是佩服上官老夫人,不管是同人交友也好,做买卖也好,处理府里府外的大小事也好,处理亲戚之间的关系也好,从来都不吃亏。最大的能耐便是借力打虎,借刀杀人,隔山观虎斗,坐享渔翁之利!”
他笑得温和,但那双眼眸中,却毫无温度。
上官老夫人听他说起容王府老太妃,还以为真是来攀交情的,必竟,当年敢跟老太妃来往的人,只有她一个。哪知说到最后,慕容墨讽笑起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