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9 宣宜死因的惊天阴谋(二更)(卷一完)

“那是因为你就是个喜新厌旧,十恶不赦的渣老头子!你娶了新欢忘了旧爱,宣宜尸骨未寒,你就纳了偏房,娶了美人,你活该被宣宜嫌弃着!”

禅房的门口人影子一晃,一个精瘦的老头走进来,指着凤老太爷破口大骂。

凤老爷子一怔,扔下手里的棋子,指着来人就跳了起来。

“慕容博,你个小人,你怎么还没死?”

慕容博冷笑,“你不死,老夫为什么要死?凤啸老匹夫,你居然还有脸说宣宜不托梦给你!你报应了吧?你宠上了新欢,舍弃了旧爱,活该你死了儿子,死了孙子!你到了地下,我看你有什么脸见宣宜。”

“别吵了,你们吵了四十多年了,累不累?”慧觉头疼的上前劝架。

慕容博骂道,“哼,老夫还想打呢!个老不死的老匹夫!今天让老夫遇上了,你就别想离开!”

“打就打,谁怕谁?”凤老太爷抡起拐棍,两人就在这狭窄的禅房里打了起来。

又从禅房里打到外头院子,打得草叶乱飞,尘土飞扬。

慧觉大师头疼的对一旁的小沙弥说道,“快,快去叫人来劝架,这两人不劝开,只怕麻烦的是寺里。”

“是,师傅。”小沙弥飞快地跑走了。

想着二十多年前,两人的一次打架,将法安寺差点烧了,慧觉惊得眼皮狠狠一跳。

两个七十岁的老头,各轮起拐杖打得昏天黑地。

也打得气喘吁吁。

凤昀被小沙弥喊来的时候,整个人都惊住了,他从来没想到爷爷这把年纪了,打起人来还这么拼命。

容王府的二叔公也不输他多少,一边打还一边骂着,着实精神。

“老匹夫,你倒是有心情来这里下棋?你就不去祭奠一下宣宜,四十五年前的中秋节,宣宜死,你忘记了?你个喜新厌旧的渣老头子!”

“爷爷……”凤昀将二人拦开,“老太爷,公主的死……”

他吃惊地看着凤老太爷。

凤老太爷看了他一眼,提起拐杖朝前殿走去,“回府!”

“哼,没脸了吧?凤啸老匹夫!别让我下回看到你,老夫见一次,打你一次!打死你个老匹夫为止!”

下山的路上,凤昀静静地跟在凤老太爷的身后。

走到一处半山坡的悬崖那儿时,凤老太爷忽然叹息一声,转身看向凤昀,目光沉沉,“你是二郎对不对?”

凤昀一怔,“老太爷……”

“别瞒我了,从小羽对你的态度,从你使的那几棍子,我就知道你的身份了。”

凤昀忽然跪倒在地,眼眶一红,“爷爷,让您担心了。”

凤老太爷扶起他,叹息一声,“好孩子,活着就好,活着就好。否则,我真没脸见你奶奶了。”

凤昀想起妹妹曾问过他的话,关于奶奶的死。

“奶奶是怎么死的?为什么慕容府二老太爷一直说是爷爷害的奶奶?”

“你相信我会害你奶奶吗?”凤老太爷的唇角颤了颤,盯着凤昀的双眼,问道。

凤昀摇摇头,“孙儿不相信,却想知道真相!”

“真相?”凤老太爷苦笑一声,“没有真相!”

“爷爷是不是有难言之隐?”凤昀又问。

凤老太爷默然不语,一直看着远处的山岚,半晌才道,“走吧,该回府了,羽丫头一个人在府里,天晓得她会闹出什么事来!”

凤昀知道他的脾气,逼问,是问不出什么来的,只好作罢。

马车到了凤府。

益鹰从赶车位上跳下来,挑起帘子。

凤昀扶着凤老太爷走下马车。

贵喜已候在府门前,“老太爷,你可回来了,大小姐等您许久了。”

“嗯。”凤老太爷点了点头,背着手往府里走。

才走了两步,发现凤红羽正站在府门的后面,静静地看着他。

一身红衣,清丽秀雅,一双生得妖娆的杏眼,闪着锐利的眸光。

她的容貌像她的母亲,可那看人的神态,走路的姿势却又像宣宜。

那背影,真个儿同宣宜一模一样。

凤昀看着她微微一笑,“小羽。”

凤老太爷却是叹息一声,背着走,一言不发的往府里走。

凤红羽的脸上,表情淡淡,忽然开口,“爷爷,孙女儿有话跟您说。”

凤老太爷看了她一眼,勉强笑了笑,“丫头,爷爷听说了,墨小子请婚了,是不是?你也大了,该嫁人了,爷爷不反对。”

“不是,孙女昨晚梦到了奶奶,她说……,想让孙女进宜园看看。”

凤老太爷怔住,呆呆看向凤红羽。

宜园,这么多年来,只有他一人进去过。那是宣宜心宜的园子。

她活着的时候,他常常陪她在里面看花,下棋,一起练剑,凤家枪法,就是在这里研习出来的。

四十五年了,那处园子依旧保持着当年的样子。

“好吧。你跟我来吧。”凤老太爷叹息了一声,神色沧然。

凤昀,凤红羽两人跟着凤老太爷一起进了凤府最神秘的园子。

凤红羽没有心情打量园子,当爷孙三人进走宣宜亭的时候,凤红羽马上开口说道,“爷爷,当年,奶奶是不是被人杀死的?”

凤老太爷一惊,猛然转身过来,目光如剑盯着她。

“丫头,你怎么这么问?”

“爷爷。”凤红羽咬了咬唇,“爷爷真的这么狠心?奶奶一死,您就娶了继室?奶奶死的蹊跷,您就不闻不问?”

凤老太爷的身子颤了颤,眼底透着极大的悲伤,“小羽,谁跟你说了什么?是墨小子?”

“不是他,是太后!她将我错当成了奶奶,她说奶奶的死跟她没有关系,人不是她杀的,那么,跟谁有关系?是谁杀了奶奶?爷爷!”

凤老爷子的唇角颤了颤,眼底闪着极大的愤怒和悲伤,却没有说话。

凤红羽又道,“爷爷。您曾说,凤家人,要有恩报恩,有仇报仇。绝不混沌度日,为何奶奶的死,您就和着稀泥?”

“小羽,究竟是怎么回事?”凤昀也惊诧的问道。

“二哥,这事儿得问爷爷!”凤红羽淡淡说道。

“小姐,你们都错怪老太爷了!”园子的门口,忽然有人说道。

凤红羽转身看去,只见凤府管后宅的丁嬷嬷正在站在园子的门口,神色凄然看着他们。

“谁让你进来的,你敢不听命令了?”凤老太爷大怒。

丁嬷嬷说道,“此一时,彼一时,老太爷,这件事,您想瞒多久?”她叹了口气,走向凤红羽说道,“大小姐,事情不是你们想的那样。”

“丁慧,不准说!”

“老太爷!就算是您今天杀了老奴也要说!”丁嬷嬷扑通一声跪下了。

“你不准说!”老太爷大怒。

“老太爷,你命令不了老奴,老奴是公主的人!”丁嬷嬷看向凤红羽,神色肃然,“大小姐,老太爷这么年多来,一直被人冤枉着是个忘恩负义的人,是个喜新厌旧的人,其实不是!”

“……”

“现在的老夫人进府,老太爷根本没有同她圆过房,她生的二老爷和姑太太,不是老太爷的儿子!”

凤红羽和凤昀同时一惊,“你说什么?”

“丁慧!”老太爷大怒,伸手要打她。

丁嬷嬷却依旧倔强地说道,“这一切,都是先皇安排的,公主是他们杀的!老夫人进府,是先皇一手安排的!”

凤红羽整个人惊住了。

凤昀也是大吃了一惊。

丁嬷嬷又道,“先皇是要灭了整个凤府,才杀的公主!”

{}无弹窗凤红羽呼吸一窒,没说话。

“不喜欢?是吗?还是觉得委屈,要嫁我这个不知能活几天的人?”慕容墨涩然一笑。

凤红羽心头抽紧,她喜欢他吗?

她从来没有去想过这个问题。

不过,她越来越不喜欢看到有女人亲近他。

当她知道,他竟然还有个未婚妻时,她当时懵了,也怒了。

她耍手段将对方赶走了。

她总是努力地,去回忆前世,去想前世他有没有喜欢过她,他有没有死。

她希望他活着,却又担心他若真喜欢她得知她死得早,而痛苦着。

慕容墨忽然低下头来,轻轻地吻上她唇,低低说道,“放心,我会比你后死!面对失去伴侣的独孤,也是我去面对,不是你!”

凤红羽眼中忽然酸涩起来,依旧是没说话。

慕容墨看着呆怔的凤红羽,又道,“从现在开始,试着喜欢我,不许跟其他的男子单独外出,不许同其他的男子暧昧不亲,不许对其他的男子乱认亲。闲得无聊,给我写信。晚上睡不着,试着想我。若还是太无聊的话,去学绣花做嫁衣,嗯,什么时候给我绣一块帕子?……”

凤红羽抬起头看向他。

因为屋中没有点灯,男子的面孔模糊不清,只依稀看见他极黑的双眼,和唇角浮着的浅笑。

耳边响着他低低的呢喃声。

她的视线,渐渐地模糊起来。

她又看到了前世……

冷风卷着飞雪的戈壁滩。

“射!”

无数弓箭指着慕容墨,黑煞煞阴沉沉一片。

慕容墨身子却忽然一晃,几乎如一阵风而过,快步闪到那个发号命令之人的身后。

与此同时,他手中一道亮光划过。

泛着森森寒光的匕首,死死抵着那人的脖子。

他冷笑道,“本王死,赵国的太阳依旧升起!而你们王死!燕国必乱!”

被胁迫的人,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全部放下弓箭!”

唰——

所有兵士,整齐的放下了弓箭。

慕容墨又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我慕容墨报仇,三世不晚!”

……

“怎么,不知怎么回答?”慕容墨捏着她的下巴,看进她的眼里。

凤红羽回过神来,怔怔看着他。

有月光从外面射进屋内,照在他的脸上,分外的柔和。

“慕容墨,我在想,人是不是都有前世今生,假如有,前世的我们,认识吗?”

前世,她并不知道他是墨龙。

她没有慕容墨的印象,最后听到他的名字,是在和亲的路上。

她听说,是他送她去和亲的。

和亲公主死,无论和亲大使是去北燕还是回赵国,都是必死无疑。

慕容墨的身子忽然一震,两眼惊骇的看着她。

长长久久的沉默后,只听他微微一叹。

“我要去镇江了,你照顾好你自己。想要帮手,城外可找双英寨黄远,他不敢不听你的话。王府有罗二。百香园是墨龙阁设在京城的分部。冷丝丝和云纤纤是墨龙阁的李四李五,都会听你差遣……”

凤红羽静静地听他说着,心中不知怎么的,竟有些失落起来。

唇上又落下重重地吻,手指被紧紧地抓着,十指交缠。

不知过了多久,唇上一空,手上也一空。

“我走了。”

身后的门吱呀一声,有冷风吹进来,慕容墨的脚步声已到了院子里。

外面,翠姨说道,“王……王爷,您怎么走了?晚饭不吃吗?老奴烧了几样小菜。”

“嗯,下回再品尝翠姨的手艺。”慕容墨道。

脚步声又渐渐地远去了,直到听不见。

身后,翠姨在轻轻地敲门,“小姐,王爷走了呢,你怎么不送送?”

凤红羽依旧站在原地,指间仿似还有他的余温。

送?

怎么送?

送他去冒险吗?

眼睁睁看着他去送死吗?

赵氏江山已稳坐六十年,慕容墨想反,谈何容易?

屋中忽然一亮,原来是翠姨已点亮了烛火。

“小姐,你怎么啦?眼睛怎么红了?跟王爷吵架了?”翠姨关切的问道。

“翠姨。”凤红羽想了想,问道,“我爹每回上战场的时候,我娘在做什么?”

“小姐怎么忽然问起这个?”翠姨眨眨眼,“让老奴想想啊……夫人她……,一准会查看兵书,天天画图……”

夫唱妇随?

凤红羽愣怔,心情久久无法平静。

北城门口。

月儿已升高,二更天的城门早已关闭。

一个兵差拦着一辆马车,和四个护卫。

“可有令牌和皇上手谕?若没有,不能出城!”

从宽大华丽的马车里,伸手一只修长的男子之手,手中捏着一块墨色令牌,“容王,奉皇上令,前往镇江治水!”

兵差惊得马上收了长枪,退后几步立正站好,“开城门,放容王通行!”

车轮碾压石子路和马蹄的踢踏声,打破了夜的沉寂,一路往北而去。

皇宫。

承德帝的垂拱殿御书房内。

灯火通明。

一个蒙面男子正站在龙案前。

一身黑衣,黑面巾遮着脸,只露一双妖娆似女子的眼睛。

“龙影!”承德帝看了他一眼,说道,“慕容墨离京了,朕,不想他回来!”

男子一怔,抱拳说道,“是,皇上。”

“另外!”承德帝又道,“在紫宸殿上,朕发现你一直在看凤红羽,怎么,你喜欢她?”

男子默了默,道,“她像一个故人。”

“你就没想过,若慕容墨死,她的婚书就不做数了?朕可以将她指婚给你,你们两家的门第相当,凤老爷子也不会有异议!”

“皇上,臣……”男子眼神犹豫。

“就这么定了!去吧,不要让朕失望!朕培养你十五年,不是只让你溜狗看花的!”

男子顿了顿,还是抱拳说道,“是!”